上一次人员轮换带走了最后一个英国人,于是卡西尼站迎来了建站以来仅有的一次全员华人,所有人心照不宣地开始使用北京时间。
江子楼齐梁敬胡董海他们几个工作时间保持一致,而默予和崖香的工作时间则要推迟几个小时,这是因为他们的工作性质不同——尽管卡西尼站看上去寒酸,但这里很奇葩地拥有博士后工作站,默予东北大学生物学出身——国内的那个东北大学,直博毕业之后就到这里来了,她在一楼负责一间小小的实验室。
从行政架构上来说,卡西尼站是个古怪的玩意,它的满员常驻人数也仅有七个人,是世界上最小的科考站,但它名下却挂靠着一大批院士和顶级专家,还有横跨几个大学科的繁多课题与项目,从这个角度上来说,它又是世界上师资力量最强大的科研机构。
默予的工作不需要出站,在崖香看来,她的工作就是每隔一段时间给培养皿里的细胞换换营养液,然后吃吃喝喝听听歌,跟默予比起来,其他几个在外头下地的矿工就要辛苦多了。
崖香蜷缩在宽大的沙发上,一边啃着烤饼一边望着窗外。
外头的光线稍微明亮了一些,仍旧是棕黄色的雾霾,像是某种毒气。
实际上大气中绝大部分是氮气,虽然不能呼吸,但不至于有剧毒,土卫六大气层的气压甚至超过了地球,它是太阳系内罕有的大气层比地球更浓厚的星球,这导致卡西尼站的设计与其他地外科考站都不同。火星上的科考站,从最早的昆仑站一直到最庞大的伊希地工作平台,建筑保持气密性的目的都是为了防止气体外泄。
而卡西尼站刚好相反,它保持气密性是为了防止外部环境中的大气侵入室内,所以这里的气闸舱都是高压气闸室,舱内大概维持1.6至2个标准大气压,可以有效地把大气中浓厚的氮气隔离在外。
“站长他们怎么还没上来?”崖香问。
“被什么耽搁了吧?”默予问,“大白?”
“站长先生正在楼下的P3实验室中。”大白回答,“他们正在研究带回来的样本。”
“那些破石头有什么好看的,这么多年了还没看够么?”默予摇摇头,靠在沙发上,“大白你去催催他们,地球在催我们赶紧把视频发过去,他们好做安排。”
“视频?”崖香一怔。
“对,你忘了么?就是那个巨蠢巨蠢的……”默予正了正神色,露出介于超市营业员与银行柜员之间的职业微笑,“驻土卫六卡西尼站全体工作人员给全国人民拜年啦!”
崖香这才想起来还有这么一茬。
每年春晚主持人都会一本正经地宣读各地发来的新春贺词。
“中国驻美英法德日俄韩加拿大尼泊尔阿富汗澳大利亚印度尼西亚列支敦士登大使馆祝全国人民新春快乐。”
“广大海外侨胞与留学生群体祝全国人民新春快乐。”
“全体地外工作人员祝全国人民新春快乐。”
他们就是这个地外工作人员。
几分钟之后大白回来复命。
“我已经催促过了。”
“他们怎么说?”默予问。
“需要我原话转述么?”大白问。
默予点点头。
“滚蛋。”
“太过分了,这是对你说的?”
“这是对你说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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