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山海到家后,看到家里只有母亲带着弟弟,爹和大妹一道去村委会凑热闹去了,将自行车放在家里,往村委会走去。
到了地方一看,村委会门口被围得水泄不通,蒋贵正站在台上发言,几个村干部在一旁帮衬着,仔细一瞧,钟国涛也站在旁边。
“小钟,钟国涛,咱们派出所任命的安全员老钟头的孙子,大家都认识吧,年轻人脑子就是好使,为了让咱上河村多点收入,小钟给咱弄了个来钱的项目,这个项目的意义非同一般,是赚外汇的项目,下面我让小钟给大家介绍一下。”蒋贵做了开场白。
钟国涛接过台式话筒,略显紧张地说道:“各位父老乡亲,我简单说一下这个项目,织毛衣出口给外国人,他们出材料,咱们出手工,完事他们给咱出手工费,男士高领毛衣,一件手工费二十块,站台下这些人里边儿,会织毛衣的不少吧?”
台下议论纷纷。
村里刚结过婚的二妮笑道:“二十块可不少了,你说这外国人咋这么笨呐?咱村大姑娘小媳妇谁不会织个毛衣?”
“你们会,那还不是跟我学的,要论织毛衣,我在咱村算老资格了,家里谁穿的毛衣不是我织的,啥花型我都会织。两三天一件!”二妮的婆婆跟着说道。
“哎,小钟,招不招爷们干啊?”一个男人的声音响起,周围哄笑了一阵。
钟国涛笑了笑,“主要招妇女,有经验的优先,你一大老爷们,要非要干我也不能拦着,你领了毛线和针子,躲屋里干,别让人看见,不然村里人看见,不笑话你像个娘们?”
众人哄笑。
钟国涛一摆手:“开个玩笑,大伙不要笑,咱大喇叭里天天放的广播大伙都听吧?党中央提倡咱们农民勤劳致富,啥是勤劳致富?你干就有钱,你天天喝大酒睡大觉,那就致不了富,爷们织毛衣,那也是勤劳致富,愿意干的,一会跟我去村委会的小会议室里,我拿着图纸,手把手教。”
秦山海终于在人群里找到了爹和大妹。
“小月,爹。”
“哥,这儿呢。”秦山月挥着手。
秦山海挤到家人身边,秦德张口问道:“大海,国涛弄的这个玩意,我咋听着听着有点糊涂,外国人不会织毛衣?非要穿咱织的毛衣?还给二十块钱手工,咱村里哪家的妇女姑娘不会织个毛衣?再说了,外国科技发达,都是机子织的衣服,不比手工织的好穿吗?”
“我也不知道啊,一会儿我找国涛问问。”秦山海应道。
“小月和你娘俩人,一人三天织一件,两人三天织两件,一个月就是二十件,二二得四,那就是四百块!四百块啊大海!”秦德掰着手指算道。
“爹,你仔细听啊,我都听懂了,外国人喜欢咱手工编织的花型,我信国涛哥的,我愿意干啊,这多好的事!”秦山月在一旁说道。
“在打听打听,稳当点。”秦德谨慎道。
秦山海说:“国涛就够稳当了,刚不说了吗?愿意干的去会议室学习。咱一会去看看不就行了。”
台上钟国涛继续说道:“熟练工的话,两三天完成一件没问题,这次先试试看,门口我开来的机动三轮里就装了一百件的原料,如果大伙儿干的满意,下一趟我就多弄点原料过来,愿意干的举手我看看。”
台下有不少人举起了手,秦山月也把手举的高高的。
钟国涛将话筒递给蒋贵,蒋贵接着说道:“咱第一批就一百件的名额,一件原料的押金是一百块,包括毛线和编织针,愿意干的,去会议室学习,测试合格的,拿着钱来我这儿登记。”
“还要押金啊?”秦德叹道。
一听要一百块押金,秦山月顿时放下手,不说话了,家里一个月正常开销才一百多,经济上比较紧张,也没钱给押金啊。
上河村村委会就三间瓦房,其中一间墙上连大白都没有,裸露着青红相间的砖头,屋内放了七八个长条木凳子,其中几个还瘸了腿,前面立着烂了洞的破木桌,这就是村委会的会议室。
平时这里除了村委开会,其他时候根本没人来,今天屋里却塞满了人。
蒋贵在门口维持秩序,让村里年龄稍大并且有经验的妇女先来试试,钟国涛拿着图纸在破桌跟前说道:“后片,一号针单螺纹棒针起头一百三十七针,两行空心针后换二号针加一针一百三十八针排花样,前面同后片,六十二公分开始收斜肩……”
“你这说的啥?”
“是啊,你照着纸上念我们也听不懂啊?能不能用土话说一遍?”
“听不懂这些,你拿着编织针和毛线给咱示范一下不就行了?”
屋里人七嘴八舌问道。钟国涛懵了,因为他只顾着谈价格谈推广,根本没想到这一茬,满以为按照图纸和说明,按照人家的要求做就行了,现在看来行不通,因为他自己压根就不会织毛衣。
理论和实际联系不起来,这一下让钟国涛愣了半天,越看越乱。
村里马大姐手就挺巧,平时给小孩剪裁衣服、织个毛衣、编个围脖都不是问题,自告奋勇上台对照钟国涛手里的说明图纸,看了半天依旧没有头绪,因为马大姐学问不高,对这些术语理解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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