暮色渐浓,黑夜披星戴月的笼上大地。安静的院里只有灶房窗口里映出来的灯光,铺在地上,像被压扁似的变了模样。
黑狗卧在门口的亮光里,时不时回望一眼烧火的女主人。灶膛里的木柴噼啪作响,锅盖边上腾起氤氲的蒸汽,空气中飘散着隐隐的馍香。
韩林氏将木柴往里推推,起身去堂屋看了看时间,还有七八分钟就可以停火起锅了。她习惯性的在围裙上擦擦手,微微叹口气,轻轻敲响儿子的门,“庆余?庆余?”
里面没有回应。
她放下手,让他睡吧。但走了两步之后又折返了回去,冬天夜长,他回来只吃了一块油饼,半夜会饿的。
“庆余?”她推了推门,没拴。
悄么声的推开,摸到灯绳儿开了灯。床上的人蒙着头,睡得正熟,对于响动根本没有丝毫发觉。
韩林氏一下就湿了眼眶,他嘴上没有说累,但天天晚上回来吃两口饭倒头就睡……
唉!
用衣袖擦擦眼角,拍拍被子,“庆余,起来吃饭了。新蒸的馍,配着我下午捣的辣椒花生酱,起来吃一口?”
被子下的人动了动,似是反应了一会儿,撩开被子揉了揉眼睛,哑着嗓子问道:“爹回来了没?”
“没呢,咱们先吃。灶膛里有炭火,给他留锅里。快起啊,我去把大柴退了啊。”
“好。”韩庆余应一声,又闭上了眼睛。
“别再睡着了,吃饱再睡,不然夜里冷。”韩林氏走到门口又回头叮嘱一句。
韩庆余迷迷糊糊中被惊了一下,眯着眼睛坐起来,“知道了,知道了。”打个大大的哈欠,披上衣服。
要不是肚子咕噜叫,他才不起来呢。
这几天太累了,街上赶集的人多得跟今年都捡了大钱似的,一个个都大包小包的买,连他们家的家伙什儿也特好……
赚钱的事儿谁都高兴,可苦了他这两条缺乏锻炼的腿了。
整整一个学期,除了体育课,其他时候一次步都没跑过。唉!果然是你走过的路都体现在身体里。
“庆余,馍捡出来了啊,还蒸了几个芋头……”
“好,来了,来了。”他翻身下了地。
……
韩林氏坐在灶膛边织着毛衣,韩国富在一旁边洗脚边剔牙,嘴里啧啧有声。
“这家芋头不怎么面啊,以前街西头那一家的吃一口都噎人。”
“庆余喜欢吃软烂的,说沾着白糖是绝配。你就凑合吃两口,还说什么。”韩林氏斜睨他一眼,“老韩,这几天铺子里挺忙吧。”
韩国富心中警铃大响,孩儿他娘叫“老韩”的时候一般都是些严重的情况……,他思前想后,最近这段时间自己也没干什么怪事,她不让在家里抽烟,他饭后睡前都是在大门外抽的嘛,难道是……儿子嫌自己在铺子里抽得太凶……呛着了?
“诶?发什么癔症啊?跟你说话呢。”韩林氏拿毛衣针戳戳他的胳膊,这人,还游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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