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晨的第一缕晨光打在脸上的那一刻,墨玉便睁开了眼,她揉了揉眼睛,坐了起来。
“竟然忘了把床帘拉好了……”墨玉耸了耸肩,将半拉着的床帘拉开了,转头看向透过窗纱打入屋内的光线,有些暗,带着些许朦胧。
墨玉跳下床,将昨晚初春摆好的衣服换上了,打开了门就看到门口放着的温水。墨玉将水盆拿了进来,清理之后,就朝主屋而去了。
初春在墨玉离开之后,进了屋,收拾完了屋子,就把水盆收走了,与竹林居的其他仆人一样,避开了主人。
“师父,玉儿好了,咱们吃了早饭出发吗?”
墨玉来到主屋时,沈自初正在喝粥,见墨玉进来了,指着一旁放着的碗筷,“自己盛粥。”
墨玉笑着应了一声,乖巧的坐在了一旁,拿了木勺,舀了粥,慢慢的喝着,没有再说话。
沈自初吃完了之后,放下筷子,满意的对墨玉点了点头:“学得不错,食不言寝不语。”
墨玉放下了筷子,孺慕的望向沈自初:“可是师父,玉儿还是很想和师父说话的。”
“放下筷子便是。”沈自初拍了一下墨玉的头,起身去穿外袍。
墨玉拿起筷子,慢慢的吃着桌上的小菜,时不时转头去看一眼沈自初。不得不说,这个世界上,读书人才是最漂亮的男人,千二百轻鸾,春衫瘦着宽。河阳看花过,曾不问潘安。说的大概就是沈自初这样的男人吧。
“看什么呢?竟都呆了!”沈自初转过身,见墨玉正愣愣的看着自己,上前打了个响指,惊醒了对方。
墨玉放下没吃到嘴里的玉兰片,双手做捧心状,“师父太好看了,徒弟都看呆了!像是说书先生口中的那般不食人间烟火的仙人。”
“真是如此?”沈自初从旁找了一块碧玉佩,挂在了腰间,成色不及墨玉腰间的佛利花玉。
“玉树临风,潘安也在所不及!”墨玉站了起来,对沈自初竖起了一根大拇指,“师母一定很喜欢师父吧?”
沈自初脸上的笑僵了,他有些狼狈的撇过头,那一抹一闪而过的忍痛没有被墨玉错过。
“师父?”墨玉怯怯的探着头,却瞧不见避开了她目光的沈自初,“师父你不高兴了吗?是不是玉儿说错话了?”
沈自初背对着墨玉,他仰起头,望着屋顶,“玉儿,别提你师母了,她过世了。”
墨玉一愣,眉眼收敛了起来,难怪沈自初总是露出那般忧伤的神情,原来是心爱之人的死去。墨玉拉着沈自初的衣袖,摇了摇:“师父莫要难过,玉儿会陪着师父的,还有师兄,师父不要难过。”
沈自初深吸了口气,转过头,笑着将墨玉抱了起来,让她坐在自己的手臂上,刮了刮她的鼻子,“好,玉儿可别见了你哥哥就不愿意回来了啊!”
墨玉惊讶沈自初会抱自己,但是这感觉却不差,她从出生到现在,除了连城,就没有人抱过她。可是自从她长大,连城也抱不了她,也无法像大人一般这样托着自己。
墨玉伸手抱住了沈自初的脖子,笑道:“才不会,师父要给玉儿治病呢,还要教玉儿仙法,玉儿才不会走呢!师父赶玉儿,玉儿也不会走的!”
“好!”沈自初没有多说什么,笑着抱着墨玉出去了,在赤阳与紫语惊诧的目光之中,上了门口的黑木马车。
沈自初将墨玉放在了一旁,敲了敲车壁,坐在车辕上的赤阳便稳稳地驾起了马车。
“师父,玉儿的马也要带上的!”墨玉掀帘子往外望,没有看见逐月,就转身去拉沈自初的袖子,撒娇的摇着。
“那匹名叫逐月的马?”沈自初挑眉,问道。
墨玉连连点头,“逐月驮着我走了好远的路,我答应过它,不丢下它的!”
沈自初颔首,敲了敲车壁,对外面说道:“将逐月牵来。”
“师父最好了!”墨玉仰着头,对沈自初笑着。
“如你这般赤诚之人,很是少见,见到一个,总想着该好好护着,否则这世上之人,尽数成了自私自利者,也就没有什么清明大道了……”沈自初摸着墨玉的头,闭着眼说道。
墨玉愣了愣,她想过很多种原因,觉得沈自初可能是因为享受荣华富贵,所以才做了墨玉使,可能是为了无二的权利,也可能只是因为什么父死子继,师死徒承,就是没有想到,他的心里竟然是这样想的。
“在想什么?”沈自初注意到了墨玉的不自然,转头问道。
墨玉摇了摇头,懵懂而天真的问道:“师傅,我和人抢过糖果,不是赤诚之人。”
沈自初笑了起来,戏谑道:“你还知道什么是赤诚之人?”
“茶馆里面听来的,我不是那样好的人,我偷过东西吃,也抢过别的小孩的糖……”墨玉想起那些死在自己手下的人,语气渐渐的变得低沉,“师父,玉儿不是个好孩子。”
沈自初正视墨玉,略带严肃的说道:“所谓正邪黑白,从来便没有一个定律,只有最后德胜之人,才能书写历史,断定是非。”
墨玉抬起头,眨了眨眼,怎么刚刚还在指导她做一个圣人,现在又成了唯成功论?
“无需顾忌如此多。”沈自初摸了摸墨玉的头发,“成大事者,不拘小节,只要最后的结果是你想要的,过程如何,手段如何,都不重要。坚守恒心,知善恶,明是非,不瞻前顾后,便可入世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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