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探得如何?”
萧元一半阖着双目,一手扶额,嗓音嘶哑且疲惫。
“为首之人是一位名叫薛洋的流民。言谈举止并不像一般百姓。”容玄一双凤眸透出狐疑,“蛊惑人心的本事很是不小。”
“薛洋?”萧元一咛喃着这个名字,觉得好生熟悉。
似是想到什么,他眼睛一睁,道:“是不是一个黑瘦的中年男子?”
“没错!王爷认识此人?”
“之前去流民营巡视,只觉营中气氛古怪,当时就是这个薛洋作了一番解释。”那薛洋眼神中流露出的狡黠,确实令萧元一印象深刻。
容玄凤眸微眯,又道:“有一点很奇怪,调兵镇压之事,此人竟然已知晓。并以此教唆百姓,与衙门为敌。”
调兵镇压流民,是白日里刚下达的命令,转眼之间就被作乱分子知晓?
这也太神通广大!
“王爷,是否觉得此人不简单!”
容玄所说确实正是萧元一此时疑惑,自从常庆出现,爆出被安置的流民实则被杀害开始,所发生的一切事情都显得十分诡异。
寻找多日无果,却最后陈尸在豫王府的常庆家人。
来去无踪,诱骗常庆的圆脸少女“翠珠”。
被斩首的常庆,尸体被故意为之的送到流民营。
最后,就是这场突如其来的“流民作乱”。
这一桩桩一件件事情环环相扣,就像有人在编织一张阴谋大网,将整个漳州笼罩在恐慌之下。
这编网之人会在何时收网,他又终究是想捕获什么呢?
萧元一烦躁皱眉,修长食指在梨木大案上,发出“叩叩叩”的敲击声。
“禀告王爷!衙门外······”
传令兵飞奔到议事厅内,话还未说完,几位官员神色慌张,像是逃命般冲到萧元一面前。
“王爷,有暴徒!”
“他们来了!”
“就在门口。”
······
平日里才思敏捷,能言善辩的官老爷们,各个如一群怯懦妇孺惊慌失措,嘴巴被吓得直哆嗦,连话都说不清楚。
“都给本王闭嘴!”萧元一锐利深邃的目光,立刻让整个议事厅鸦雀无声。
他向传令兵扬了扬下巴,道:“你说!”
“大量暴徒突然涌出城西。守卫营抵挡了一部分,但还有大部分人冲了出来,向城东挺进。现在衙门就已经被他们包围!”
事态恶化速度比萧元一预想的要快,他薄唇绷成一条直线,“他们是要冲进来?”
“是有几个暴徒试图闯进衙门,都被侍卫击杀。”传令兵颔首又道:“暴徒不敢再冒然进攻,只是不停叫嚣!”
萧元一紧绷神经有所放松,向容玄问道:“范县所调军队何时能到?”
“应该快了!”容玄颔首回禀。
萧元一倏然站起,一双黑眸透着寒光,幽幽道:“统统给本王坚守阵地,若是有一个人逃跑,格杀勿论!”
铿锵有力地嗓音,周身瞬然散发的杀气,皆让本一生都无缘战场的文官,受到极度的震慑。
他们颤颤巍巍拿起刀剑,乖乖跟在萧元一身后,守在府衙大门后,时
刻准备与冲进来的暴徒决一死战。
***
漳州主城火光冲天,暴徒的呼喊声汇成一股嘈杂的旋风,席卷在大街小巷。
暴徒之中已不再只有流民,还有更多对世道不公愤慨的人加入其中,当然也不乏趁火打劫的宵小之辈。
他们日积月累的愤怒,在胸腔中燃烧,一张张北浓烟熏黑的面庞上,眼睛冒着火,牙齿闪着光。
就像一群饥饿蝗虫,一窝蜂涌进富人居住的区域,肆意发出野兽般的嘶喊,挥舞着武器,疯狂想要冲进一个个高门大院。
“你给我把门撞开!”
薛洋兽性勃发,咆哮着指挥众人去撞开一扇紧闭的朱色大门。
这里是尹府,做钱庄生意。
虽然这些粗人并不明白钱庄如何赚钱,但却知道尹家银子多得能堆成一座山。
“顶住,统统给我顶住!”尹世轩只披了件外袍,扯着嗓子嘶喊。
尹府内几个家丁,用身体抵在大门上,拼尽浑身气力去阻挡,一波又一波的冲击。
尹老爷匆忙赶来,身后是尹夫人与尹太夫人,还有周千娇。
“世轩,怕是要顶不住,先去地窖躲一躲!”尹老爷道。
尹夫人与尹太夫人皆是大家闺秀,安逸了一辈子,哪见过这等架势,纷纷吓得泪流不止,哭着喊着要把尹世轩拉走。
周千娇更是催促,“世轩哥哥,再不走就来不及了!”
“嗵!”
几人说话间,墙头翻下一人。
衣衫褴褛、面色凶狠,正是暴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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