桃溪村的村室自成立以来,不仅为桃溪村周围二十三个乡村的乡民在家创业提供了大量的创业保障金的申请,还为他们带来了很多客户,解决了当初很多徘徊在犹豫边缘的年轻人的顾虑。后来坐队于村室里的黄景瑜黄书记为了保证村子里的医疗健康,还在村室东边紧靠娱乐设施的地方建造了一所医疗室。当时出于弥补紧缺的有经验的医生,黄书记在永成的引荐下找到了守文。
永礼在那次大手术后,不仅要每个月到县里做一次肾透析,而且在家里还要定期输液消炎。躺在床上的永礼由于要忌嘴不能吃甜食,经常像个小孩子一样偷吃两个孙女的零食。秋萍为此吵过他好几次,曾经那个天不怕地不怕的男人不敢和秋萍顶嘴了,只能又哭又闹地在床上打滚。这么多年与病魔的陪伴,秋萍已经可以胜任医生这个工作,再加上还有守文的坐诊,她决定放弃本来的不挣钱的小卖铺生意,在南边租了别人的土地,盖了三间房屋作为医疗室和居室。小时候被守文治疗的孩子在长大成人并有了孩子后,出于对守文医术的怀念,他们在得知守文已经把诊室转给了儿媳妇后依然会在守文坐诊时前来就诊。
可是不知道怎么回事,以前一两片药丸就能治好的感冒发烧如今输上两三天药水也不见好转。守文明白儿媳妇的心思,她是想让患者多输液来赚取更高的利润,所以不让他开出更有效果的配药。对此,守文十分反感,多年以来养成的医德没想到在如今巨大的利益面前变得一文不值。后来,他也就慢慢不再骑着自行车到儿媳妇那间简陋的诊所去了。
永成带着黄书记找到守文时,守文正在家里给他的葡萄树浇水。黄书记和这位德高望重的老医生进行了简单的寒暄后说明了来意,守文深感歉意地摇着手拒绝了。快要七十岁的守文头发灰白几近掉光,木讷的脑袋记忆力越来越差,脑袋里的药方都要被无情的时间蒸发殆尽,那双在感冒的患者屁股上擦试过无数次酒精棉,给幼儿的肩膀接种过上千次的疫苗的双手如今颤抖地再也扎不准细嫩的皮肤。岁月和劳苦的生活已经剥夺了他作为医生的资格。
半路出家的秋萍在医术方面和公公守文还是差了很大一截,更何况如今还要照顾两个在外地工作的儿子扔给她的两个小孙女,以及躺在床上的永礼,时间上是不允许她离开自己的小诊所的。更何况她还是一个女医生。
经过不断的寻找,黄书记最终找到了周边村子里的一个五十多岁的德水当了医疗室的主任。
德水是一个中年丧偶的乡村医生,女儿生过孩子后便离婚居住在父亲家里,德水这个姥爷也只能每天接送孩子,让女儿到外面工作。整个医疗室只有德水一个医生,平时除去他接送上小学的孩子的时间外,他在医疗室的时间十分有限,所以经常出现见不到医生的局面。
不管怎么样,桃溪村的村室在医疗,教育,生产方面做得很不错,黄书记不到两年就被调到了省城里上班,也算是一段佳话。可是这个让他平步青云的村室在建立之初还是闹了不少笑话。
刚开始成立村室办公室的时候,四个工作人员全都是白脖子,除了会几几拐拐写出自己的名字,大字不识一个。永成是里面的掌握这一带村庄里情况的一把手,可他连自己的名字都不会写。有一次,一个找他们给自己的上大学的儿子开一个贫困证明,四个人对着电脑傻看了半天,最后还是请正在学校里洗车的永杰帮忙才算解决。而且,村室的任务像是收录户口,登记每个村庄的人员情况,就业情况以及宗教信仰都需要操作电脑。这可把这群只会抽烟喝酒的工作人员弄得头大。
十里八村的有学问的人要么在干自己的养殖业,要么就在外面工作,没有办法的情况下,永成向黄书记提议,拉永杰加入村室。永杰精通电脑等高科技设备,文案也写得不错,正经的师范毕业,更重要的是,这么多年和形形色色的家长打交道,脑袋瓜子十分活泛,又是这一带小有成就的商人。
经过慎重考虑和讨论后,黄书记也就同意了。永杰也有自己的打算,他看中了村室与上面的关系网,也就不再推辞。入过党,宣了誓,他便在学校工作忙完的间隙着手村室繁重的工作。在收集这里二十三个村庄的宗教资料的时候,他惊讶地发现,这些不起眼的村庄竟然存在有多达六十多个宗教,包括基督教,天主教,王母娘娘教,财神爷教等,而且很多教会闻所未闻。其中人口问题也是一个很大的漏洞,因为当年的计划生育政策,很多孩子没有入上本家的户口而成为了黑孩,这些都需要重新登录完善。桃溪村的土地数量经过核实后,那些没有收录的不明土地竟然多出了将近一百亩,公粮补贴发放得也不清不楚。
经过三个月的苦心忙碌,永杰终于在那年的秋季完工。当天夜里,村室为了庆祝,特意买了一箱子五粮液准备喝个通宵。长期以来的苦闷和煎熬让永杰抓破了头皮,为了疏解心中的郁积,他那夜凭借着多年来攒下的酒量和了整整两瓶白酒和一筐啤酒。最后黄书记躺在村室里永成睡觉的床上醉醺醺地睡着了,大家也就散了。
平时这样的酒量,永杰按理来说是要出酒的,可是那夜没有。沉睡的夜晚,外面下起了小雨。永杰在梦里总感觉屁股里潮潮的,一条白虫慢悠悠地从屁股里爬了出来。在梦中永杰朦胧地意识到外面在下雨,他便把那条足有一米长的白虫使劲扔到窗外湿漉漉的杨树枝上面,然后又在梦里睡着了。
多年来养成的习惯提醒他早晨六点要解一次大便。蹲在便池上酒劲未退的永杰只感觉这次拉大便比平时要格外顺畅,于是忍不住向屁股下面的粪便看去。这一看可把他这个见惯了大场面的男人吓了一大跳。黑乎乎的粪便上面全是血,而且像是女人月经来临时的血还在不停地从自己的肛门处往下滴。经过半个小时的缓解,他面色凝重地从厕所里走出。惨白的脸色把正在镜子前化妆的杨莉惊住了。
经过检查,永杰才知道,自己得的是痔疮。这个只在电视广告上面偶尔听到的名字,没想到有一天会降落在自己身上。他在德水那里拿了一瓶槐角丸和润肠丸,吃了两天才把血止住。尤其是那又大又黑的润肠丸,吃起来简直就像是吃屎般不堪回味。可是,人情世故上面他不能推脱,经过十几天的修养,还是难免要喝酒。这样一来二去又犯病了。屁股坐不能坐,血液经常湿透内裤。吃药也止不住的痔疮,他只能悄悄把妻子的卫生棉片偷偷塞进内裤肛门处。直到开了分校的第二年,再也忍受不了像个女人那样每天来月经的痛苦,放下全身的重担,自己一个人跑到县里动了手术,把肛门外面的那块肉割掉了。
一向情感外露的永杰在手术后的一次聊天中向别人说起自己的痛苦,得到的回应却是,他身边的很多人都有这个隐疾,只是羞于说出口,外人才不知道。他们像是得到知己一般,彼此深深望了一眼。
从商界进入政界的永杰不管是在自己的任务上面,还是给与村室的财力支持都让黄书记极为满意。不到一年,永杰被破格提拔为副书记,并在黄书记调任后,升为村室的一把手。他在这一带的大放异彩似乎让人们又看到了曾经嘉宏的身影。
在永杰担任副书记的那段时间,他和永成一起集资在村子东面那条水渠里修建了一百二十二块光伏电板。利用光能每年可以发出几万伏的电能,再把这些电能出售给国家和周边的工厂,桃溪村每家每户每年都可以分到一万块钱的分红。这一壮举引得桃溪村乃至整个乡领导们的赞叹,并很快使得光能发电推行到每个乡村,造福于村民和国家。
美好的名声很快为他带来了丰厚的利益,在他当上书记的那一年,他也把自己的朝阳艺术学校的校牌挂在了乡里将近三十座新建的小学和初中上面,他的校车随处可见,每到天黑以后才逐渐返校。
可是,从县城里春秀女儿来的一通电话,让所有人陷入了悲伤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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