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甫厚德道:“这个么,起因自然仍与东方师弟有关。当日在下看了他给我的回信之后,心中又气又急,又来不及召集其他几位师弟到黄土宫商议,于是在下便飞鸽传书给他们,约定好日期,我们一同在夫子庙边上的醉仙楼会合。黄土宫本就与京城最近,而且在下又不胜焦虑,因此给他们传讯之后,在下便动身前来,却是比他们几个早到了几日,于是在下便订好了房间等着他们陆续前来。
夫子庙本是南京城最为繁华富庶的地界,车水马龙,熙来攘往,端的是热闹非凡。可在下素来清静惯了,却受不住那等喧嚣,因此在下并没有住在醉仙楼,而是信马由缰地出得城来,赶巧不巧,恰好遇到一个农舍,墙院破败,杂草丛生,看似闲置已久了。于是在下便走进去,但见屋内尘积,蛛网遍结,果然是无人居住。于是在下稍稍打扫了一下,权作临时住所。虽说是简陋了些,却甚合我意。
自古以来,南京城一直被誉为虎踞龙蟠之地,在下虽然也曾来过,却来也匆匆去也匆匆,并未领略到它的妙处。如今坐等会期,闲来无事,在下正好好好欣赏欣赏这好山好水,一饱眼福。呵呵,用行话来讲,就是看看风水。
若论到风水流派,总体来说分为两大派,一为‘形势派’,二为‘理气派’,在下不必与苏兄细说了,说起来忒也啰嗦。简而言之,在下所习乃是‘形势派’,寻龙、觅水、观砂、立向、定穴需要费些周章,不过,至于寻找藏风聚气之地,只需一望便知,所以在下并未花费多大力气便找到了这个地方。便是这个极为隐蔽的石洞,在下也看出了一些端倪,只不过在下并无好奇之心,未探究竟罢了。”
皇甫厚德娓娓道来,一付风轻云淡,不以物喜不以己悲的样子,可是苏百无却听得倒吸了一口凉气,暗暗心惊:“皇甫兄绝非虚假浮夸之人,听他所言,句句是实,难怪他说东方恨青等人很容易就能找到这里,想必是看风水这事是他们五行门中人的共同喜好,便如一位喜好奇珍异宝的玩家,见了宝物自然是喜不自胜,恨不得立时收罗入手仔细把玩,焉能入宝山而空手回?啊呀呀,苏百无呀苏百无,你只道这置之死地而后生之计高明巧妙,殊不知却是危险至极,倘若东方恨青等人先于皇甫兄来到此地,我与三儿将置身何处?恐怕早已魂归地府了!侥幸乎?天意乎?”
想到此节,苏百无的后背竟然出了一层冷汗,微微发凉,继而浑身上下起了一层鸡皮疙瘩,下意识地搂紧了方省吾。
方省吾却是童心未泯,而且他并没有听到皇甫厚德之前说的那些话,因此丝毫没有领会到皇甫厚德方才所说的那番话,听起来波澜不惊的,实际上却是暗流涌动,蕴涵着极大的危险。
依偎着师父,方省吾心里暖暖的,笑着对皇甫厚德说道:“皇甫伯伯说得真有趣,什么寻龙、觅水、观砂的,难道这山上有龙吗?我打小从京城里长大,几乎天天都来到山上,却从来没有见过。不过皇甫伯伯说夫子庙最为繁华热闹却是对的,我也觉得那里太过喧嚣了,其实也没什么好玩的。”
笑容忽然黯淡下去,语气也有些酸酸的,他接着说道:“可惜我和师父就要走了,否则的话,我一定请皇甫伯伯吃一碗乌衣巷子里的王记鸭血粉丝,那才叫好吃呢!”
方省吾天性敦厚,他只说请皇甫厚德吃一碗鸭血粉丝,只因他兜里的钱不多,满打满算也就够请一碗的份,其不知他师父身上的银子多着哩,只是苏兄觉得银子的来路未免有些不正,并未让他知晓。
“这孩子着实善良可爱,偏生却这般命苦!哎,此时此刻,却还想着请我吃鸭血粉丝,真是难能可贵!”
皇甫厚德大为感动,看着方省吾有些落寞的样子,心里蓦地一酸,柔声说道:“不要紧,省吾,两座山到不了一起,两个人总有见面的时候,等你练好武功再来请伯伯吃鸭血粉丝,好不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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