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来在沁宁殿的日子里,教会她的不仅仅是识人,连威胁劲儿也学了个十成十。
原本凤伶本也不是什么善茬,只是和忘尘相处的这些年,长玠渐渐淡忘了她的爪牙。如今小山鸡变回凤凰,倒叫他有点不自在。
“若这证据是真的,凤族为何迟迟不拿出来?”长玠挑眉。
“当时蛊毒已经种下,即便我父君拿出证据来,也无法扭转既定的局面。况且下蛊的人是天后,魔界可不敢轻易审判。”
当时魔族和天族的关系正处在上升期,若是呈出来,既救不了受蛊毒影响的孩子,还会恶化两族刚刚建立的平衡。
其实凤伶并不想把这个证据拿出来,以对方母亲的罪过作为筹码进行威胁,不管怎么说,非仁义之举。原本想着,能通过其他利益点去跟他换解药。但目前看长玠的态度,她也不得不出此下策。
长玠眼波微动,没有说话。
“殿下无须怀疑这份证据的真实性,殿下是个明白人,天后是不是真的下蛊,心里应该早就有数才是。但凡殿下有十足把握,也不会任由流言蜚语传了九万年之久。”凤伶往他身边走了一步。
“你不怕我现在就销毁证物?”长玠扫了一眼她手里的梧桐叶。
近在眼前,唾手可得。
“殿下不会的。”凤伶笑言,有恃无恐的把梧桐叶悬在空中撩了撩:“以殿下的聪明才智,怎么能猜不出这件证物已经留了副本。即便你毁了我手里这个,亦是无用。我要拿来跟你换的又不是证物,我跟你换的……是我不会告发的承诺。殿下且说吧,到底换不换?”
要是不换,出了这沁宁殿就把叶子寄到司文星君那里去,就司文星君那个认真的轴劲儿,可不得公事公办。说不定还会当众参天后一本,到时候肯定比她自己告发还有用。凤伶暗暗在心里盘算着。
长玠静静看了她一会儿。
凤伶也看着他,他面上看不出什么神色,只是眼眸中有几分狠戾悄悄闪过,像是一种极其失望和痛恨的情绪。
略微的恍惚。
凤伶想到以前初见他时,他眼眸中清如明月的光亮,一如那时她自己眼中的光亮。
原本那道光在他们二人的眼睛里,应该会一直亮下去的。可惜就像同样的情话得不到同样的羞涩一样,那些脸上的颜色,那些光亮,也都随着日子飘远了,飘到再也看不清的地方,只留下晦暗的恨与痛。
到底是怎么变成这样的呢。以至于,她现在也看不清,他到底有过几分真心。
他以为她在做戏,她也以为他在做戏。稀里糊涂的感情就在相互怀疑中,陷入糟糕的地步。
他利用她的感情灭了凤族,她利用他的感情害死了天族一众神仙。他给她一盏毒汤,她甘愿饮下害死他的孩子。他对她不好,而她待他也谈不上好。如此一算,真的不能再公平了。
公平的伤害,一刀一刀将两个人刺的体无完肤,而刀柄,分明就握在他们自己手中。
好在现在一切都不重要了。
光是想一想,也不会有之前心痛的感觉了。这种转变,好像是从闻了梅花香,尝了一瓢酒后才开始的。
想到一瓢酒,凤伶不由得放松下来,眉目舒展,心情平和。
轻松的神色一览无余。长玠感觉眼睛一阵灼痛,心也猛地一坠,踏空的难受直冲喉咙,半晌才发出嘶哑而破碎的声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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