虞琬宁冷冷地抬头瞥了一眼孙氏:“你现如今不过是个浆洗下人,我阿爹会不会恢复你的妾室身份还不一定,你哪里来的资格自称婢妾?你应该自称——奴婢才是。”
后面的一句话,虞琬宁说得很慢,那“奴婢”二字,又说得极重。
孙氏听了这话,不由地打了个寒颤,嘴唇抖了半晌,方才低下头去,白着一张脸小声道:“是奴婢错了,还请三小姐大人大量,念在奴婢只是平日里说习惯了,一时没改过来,莫与奴婢计较。”
“还有……”
反正虞琬宁今天是打定了主意来找麻烦的,那自然是鸡蛋里也要挑出点骨头来,更何况孙氏也确实出言不逊,说错了话。
她淡淡地道:“二姐是大将军府的二小姐,你一个浆洗下人,怎么敢称她是你家的?岂非污了二姐的身份,而且你如此说,将我阿娘这嫡母放在何处?你一个浆洗下人,怎么敢直呼二小姐的名字?岂不是不懂规矩,以下犯上?”
“这……”
孙氏咬了咬牙,自知虞琬宁这话是反驳不得的,毕竟依着规矩,她哪怕还是从前的姨娘,也没资格说虞琬瑶和虞绍垣是她家的,在这尊卑森严的贵门府宅中,庶出的子女只能唤嫡母为母亲,唤生身之娘为姨娘。
便是在宗族中,庶出的子女也只能算是嫡母的孩子,妾室,是没有做母亲的资格的,更何况,她现在连妾室都不是了,只是一个下人奴婢而已,就更没资格以小姐公子的娘亲自居了。
于是她只能强忍着心里的屈辱不甘道:“是,是奴婢说错了,多谢三小姐指正。”
虞琬瑶站在一旁,见自己的娘亲在虞琬宁面前如此低贱屈膝,脸上十分难堪,满心愤恨,却一时又说不清楚,是在恨谁,似乎是有点恨虞琬宁,但似乎又是在恨孙氏,谁让她自甘下贱给别人做妾了,害得她也低人一等,毫无半分颜面。
“既已知错,我虞琬宁身为大将军府的嫡小姐,也没必要跟你一个下人奴婢多做计较。”
虞琬宁脸上挂着云淡风轻的微笑,说出话来也十分淡然,就像是在讨论今天的天气一般。
道:“只是从现在起,你便挪去北侧角的下人院去住罢,本来府中用来浆洗用水的井也在那里,你日后干活儿也方便些,就不必还要让旁人放下自己份内的差事来替你干活了。”
“这……这是什么话?”
孙氏一听便急了,立即辩解道:“三小姐误会了,婢……奴婢并没有让旁人来替奴婢干活儿,您看这满院子晾着的东西,可都是奴婢亲手洗完了,累得这会子腰还挺不直呢,要不然也不会稍稍偷个懒坐下喝口水,还被三小姐撞见误会了呢。”
“是么?”
虞琬宁见孙氏如此死鸭子嘴硬,不由地微微一哂。
墨梨不待吩咐,便径直走到院子门口,向外喊了一句:“你们都进来。”
听了这话,孙氏先是有些疑惑,然后便明白过来,顿时脸都白了。
只见那几个替孙氏浆洗的婆子进来,低着头满身不自在地站在一旁,连看也不看抬头看一眼,更是大气都不敢喘一声儿。
“还有话说吗?”虞琬宁问道。
“这……”
孙氏依旧不肯认错,辩解道:“三小姐误会了,这几个下人婆子原是奴婢一手招进府使出来的,她们见奴婢实在辛苦,一时不忍,便说要来帮忙,可奴婢自知有错,本就应该接受惩处,静心思过,所以便拒绝了,让她们赶紧回去忙自己的差事去,没想到竟让三小姐撞见,还生出这样的误会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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