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梁聚面前,沈氏一直维持的都是被继子百般刁难的后母形象,面对梁聚的各种为难,愈发让外人觉得她伟大心善。
此刻沈氏看到梁聚阴冷的表情,内心竟然有丝惊恐,这种感觉她还从未有过。
沈氏一向仗着侯爷的宠爱,在背后各种向侯爷告梁聚的状,每次都是梁聚受苦,所以沈氏从未怕过梁聚,她心想,她这继子不就是个玩世不恭的少爷吗?一点本事也没有,没必要害怕。
可现在这突如其来的害怕是因为什么呢?沈氏一时还找不出。
过了好一会儿,沈氏才稳定了心神,对梁聚道:“你们当婚姻是过家家吗?”
梁聚先是摆出一副无辜的表情,随后看着沈氏,冷冷地笑了,“母亲精心算计自己的侄女嫁给我,也不知目的达到了没?不过她要离开,我原本就该庆祝的不是吗?毕竟她是你侄女。”
沈氏皱了皱眉,虽被说中心中算计,但她岂会承认,她对梁聚怒目道:“我倒是一直好心办坏事的,若我真那么算计,你后面对她为何这样好?”
梁聚被噎了一下,随即嘲讽一笑,“你哪只眼睛看我对她好了,那是演给你看的。”
梁聚说完,看了眼站在不远处的沈镜,她全程低着头,不知在想什么,对两人的对话更是没什么反应。
梁聚心里的钝痛感瞬间袭来,他目光在沈镜和沈氏身上转了一圈,什么都没说,转身离开了。
沈氏盯着梁聚的背影,颇有些不可思议一般,直到梁聚的背影看不见,沈氏方才收回目光,又看向一边淡定无比的沈镜,突然头晕。
头晕归头晕,沈氏晕不过去,她想装晕,这样什么都不知道,便什么也不需要管了。
可这太阳也不烈,天气也不寒冷,沈氏最近身子也好,想装也装不了。转念又一想,受气了也会晕不是。
沈氏正扶着额头准备晕过去,正此时,梁侯爷来了,直接问沈氏,“怎么回事?”
沈氏似是找到了主心骨,哭哭啼啼地将事情大致描述了一遍。
梁侯爷听完,皱着眉头看向沈镜,语气嘲讽道:“沈尚书厉害,养了你这么个女儿。”
沈镜自进门以来,只见过梁侯两次,也就仅限于基本的问礼,其他什么话都未说过。这两次见面沈镜对梁侯只有一个评价,阴沉难测。
此刻梁侯的脸在沈镜看来比之前更阴沉,但沈镜倒没害怕。听他这样说,未免太过连累沈家,她反唇相讥道:“梁侯也厉害呀!宠妾灭妻不说,还不是养了梁聚这么个儿子。”
梁侯爷被气到了,一双眼怒视着沈镜,“目无尊长。”
沈镜不甘示弱,“长辈自是该尊敬,但倚老卖老的长辈,我可不想尊敬。”
“好,好,好,”梁侯着实气的不清,“我们家也容不下你这等女子。”
梁侯说完,看了眼沈氏,语气带着些怨气,“还不走,在这受你侄女的气么?”
说完也不等沈氏有反应,转身离开了。梁侯从来没对她说过重话,此刻沈氏只觉得心里闹得慌,一时觉得自己无辜,一时又觉得自己纯粹就是搬石头砸自己的脚。
很多人喜欢将自己的错归到其他人身上,沈氏这样的人就更是如此了。她怒瞪了一眼沈镜,“我看你以后能作出个什么来。”
说完,怒气冲冲地走了。沈镜哎了一声,“你不派人在这里看着了,以后可别污蔑我偷东西啊!”
沈氏脚步一顿,继而加快步伐走了,再待一会儿,估计不是气晕了,气死了还差不多。
沈镜看人都走光了,大呼了一口气,情绪瞬间低沉了下来。她问自己,怎么自己好像变成了一个尖酸刻薄的人,这样是她吗?
“小姐,你怎么了?刚刚你好威风的,她们都被气到了,你怎的倒不开心了?”一向心大的秋雁难得心细了一回。
“我是不是太无礼了?”沈镜似呢喃一般问道。
秋雁不解道:“小姐你都受了那么多气,不气他们一下怎么行?”
沈镜愣了一下,心想确实是这么个道理,她郁积了那么久,不发泄一下怎么行?
“小姐,东西搬的差不多了,只依了你,大件的东西都没拿。”柳嬷嬷上前禀告道。
沈镜点了点头,内心情绪复杂,有怅然有希冀。
当时以为自己会毫不留念地离开这地方,可真要走了,突然心里又有丝不舍。毕竟自己的灵魂一来便到了这个地方,生活了那么久,总归是有感情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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