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柳葭、陈正东及立新北城过来的整个团队,开启了全方位的考察,从已有项目计划周期到拟开发地周边社区基础设施建设等,逐一进行考量。两位工程师再次去了拟开发地一趟,拍照、取样,欲带回北城做详细研究,以供施工时讨论方案用。就程氏集团展示的部分来看,考察的结果基本都是相符的,详细的合作案也就只待回去后,陈翊代表立新北城分公司与程氏敲定了。这样,周四便在繁忙中度过了。
周五一早,大家商议一番后,决定出海玩一趟,这样也算是没白来考察一番。柳葭不太会游泳,有些犹豫,但看到大家都情绪高涨,加之自己也确实没体验过出海玩的感受,几经考虑下,便同意了。加上柳葭,一共9人,分成了三组。柳葭和陈正东,还有市场部的另一位男同事三人一辆船。其他六人也分成了两组,经过教练多次示范和演练后,柳葭跟着他们一同上了小船。
小船刚开始驶出港口的时候,柳葭心里还有些小雀跃,茫茫大海上,坐在小船上还真如古诗词中描绘的一样呢,仿若画中游。说是小船,其实只是相对于大吨位的轮船来说,就是普通载客的轮船大小。船上除了船长和副驾,还有一名水手,再者就是柳葭三人。
过了半个小时,船只离海岸越来越远,岸边的建筑渐渐变得模糊起来,船只四周只有激起的浪花。柳葭从靠边的位置朝中心挪了挪,放眼放去四周全是海水,而船只漂浮在水上,是此时唯一的依仗,柳葭不禁有些紧张,‘这样也太没有安全感了’。一旁的陈正东留意到柳葭微微皱起的眉头,紧绷的身体,关切地问道“总监,你怎么了,是晕船吗?”
柳葭扭过头,看着陈正东,用着尽可能平和的语气说着,“不是,就是有些怕水,这种漂在水中央没有依仗的感觉,让人不觉有些紧张”。
陈正东朝着柳葭的位置靠了靠,“这样啊,总监要是不介意的话,靠着我的肩膀吧”。
“扑哧”柳葭轻笑出了声,皱起的眉头因微笑而纾解,“我不是指物理上的依靠,就是一种置身茫茫大海中,自己只能随海水起伏的心理上安全感的缺失”。
“呵呵,这样啊,那我可能没这么明显的感受”陈正东有些不好意思地笑了笑。
又过了大概四十分钟,柳葭起身,走到甲板上,看了眼四周,全是海水,海岸几乎只剩下遥远的一个点,开口道“我们还要开多久才返航啊”,这一路上柳葭全然没有影视剧中那种出海的体验,紧张和不安始终埋在心底。船长指了指不远处的大邮轮,“快了,那里便接近中心了,我们去到那里后就返航”。陈正东瞧了眼柳葭,脸上的神情依旧很不安,“船长,要不我们慢慢回去吧,我们也算是体验过了,看天气预报说中午有阵雨呢”。“哎,那也行”船长说完便开始慢慢调转方向了。另一位市场部的男同事倒真是很兴奋,一路上还跟朋友开视频,让他们看身处海水中央的情景呢。
果然,任何风暴的来临,都会通过海平面上海水的变化来体现。刚才清明的天气一下子变得阴暗起来,看远处的视线不似刚才那般明晰,柳葭心里的不安更甚了。船长的声音让柳葭的担忧变成了忧惧,‘果然是天气骤变了吗’,“大家都穿好救生衣,回到客舱,有风暴就要来了”。
柳葭克制着内心的慌乱,坐在位置上,双手紧紧环抱着自己的胳膊,眼神直勾勾盯着甲板。此时的陈正东也端坐在柳葭旁边,环视着船的四周。而那位兴奋的男同事此时也有些紧张,手紧紧抓着手机,坐在柳葭的左侧。
不一会儿,雨水夹杂着大风直接闯进了客舱,甲板上留下了大片大片的湿影。而客舱里坐着的人,身上也被溅湿了一片,潮湿的水汽让柳葭不禁身体微微颤抖起来,双手用力搓着自己的胳膊。一旁的陈正东脱掉自己的外套,披在了柳葭肩膀上,“总监,这样暖和点”。柳葭声音有些颤悠,“谢谢”,说罢裹紧了外套。
风雨并不会因人的忧惧而褪去,反而越加变本加厉。风愈来愈大,本来就深感船只在海上无所依仗的漂浮着,这下只觉风浪推着船只在自处游走,偏离了回去的方向。激起的浪一波更比一波高,船只在海上起起伏伏,一会儿脱离了海平面飘起来的感觉,一会儿又觉下一秒就要被波浪所吞没。柳葭紧紧拽着座位,任凭船只随着波浪在海上倾斜,摇晃。“轰”一股大浪袭来,直接涌进了船舱,“啪”落在船舱上,落在他们的身上。三人朝着中心的位置靠了靠,紧紧挨在一起。
柳葭看了眼手表,从刚刚天气骤变,已经过去二十分钟了,不知道还有没有更大的风暴。大风依旧呼呼吹着,夹杂着雨水“啪嗒啪嗒”拍打着甲板和船上任何可以发出声响的物体,此刻客舱的三人不敢到处走动,不敢走去驾驶室询问船长目前的情况,只能祈祷船只抗风浪强,船长技术高超。
“轰轰”一大波浪再次袭来,船只仿佛倾斜了45度,三人的身体朝着左侧严重倾斜,下一秒海水直接冲进了客舱,他们仿佛就着船身要飞出去般。接下来又在下一波海浪的冲击下,掰正了船身,陈正东和那位男同事紧紧护着坐在中间的柳葭,另外两只手紧紧拽着座椅的把手。在这样的倾斜和摇晃中又过去了大概半小时,放眼望去,依旧是一片汪洋,看不到海岸线,更看不到岸边的建筑。
柳葭的脸上冒出了虚汗,心中不由地生出一丝不好的念头,‘兴许今天他们回不去了’,她尽力克制着,但两只被紧握着的手冒着汗,身体也有些不受控制地开始颤抖。“总监,别怕,还有我们在你旁边呢”,陈正东大声安慰着柳葭。波浪拍打船身的声音巨大,为了能听清对方说什么,即使坐得这么近,也只能提高分贝,“我没事”,柳葭朝着陈正东喊着。
就在他们以为风暴就要过去时,一波接一波的大浪袭来,直接让船只在海平面上调转了方向,驾驶室的船长此时已经控制不了船只的方向,任由海浪推动船只沉浮。船身一度倾斜到60度,他们以为自己就要被埋进船只下方,淹没到海水中时,只听一声大吼,“就让风暴来得更猛烈些吧”,声音从驾驶室传来,船身渐渐放平,风暴依旧在继续,海浪还是一波接着一波击打着船身。
只是船只依旧在风暴中没有方向地行驶着,任由波浪推动着,柳葭他们的心一次次提起,又一次次放下,身上所有的通讯设备早已全部浸透水,停止了工作,就这样,随着船只漂在海面上,不知过了多久。
时间越久,那种被死亡威胁的恐惧感越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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