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夜,禁城内外皆有烟火盛会,人多且乱,最是容易生出事端。秦衍骑在马上正从宫里出来,身后跟着禁卫军统领邱治廻和一队禁城侍卫。将近戌时,他嘱咐了邱冶廻两句,便策马要驰。一转头正碰上东方风珏。他下了马,两个玉树临风的男子于人群中被万人瞩目。
慕轻寒站起身走到窗前,捻起一粒花生,灌注了足够的内力,向三楼下方的东方风珏和秦衍所站的位置疾射而出。
此时,东方风珏正和秦衍在说话,听见内力破空声闪身要躲。秦衍忽抬右臂,也不回头便将那件暗器卷入袖口。
秦衍回身,与东方风珏一起抬头往暗器来处瞧去,却见慕轻寒兄妹二人双双立在窗口。
戌时,皇宫内烟火齐绽,排列紧密而有序,前一刻的‘国泰民安’还未落全下,紧跟着‘盛世繁华’又起;‘江山如画’、‘太平盛世’、‘锦绣河山’,赞美之词层出不穷,鳞次栉比,却也美不胜收。
各个窗口都挤满了人,无不赞其美,无不感其妙。
半个时辰后,皇宫内的烟火止下了,刚刚沉寂在烟花中的人们顿时喧腾。有那些富户指挥着家丁般出自家的焰火,堆放在广场各处,比赛般点燃了各式烟花。高的啸声接连,在空中爆裂;低的如喷泉翻滚,近可围观。还有手拿着的小烟花四处乱跑的孩子,热闹非常。
慕轻寒和东方风珏自始至终坐在那里对饮,偶尔轻声说话。秦衍似乎是块冻住的冰雕,多半时间都是默默的瞧着窗口,很少接话。
慕轻烟见他一脸冰霜就忍不住想瞪他,想着如果敲碎了他脸上的千年冰层后不知是何景象。心下好奇,不由得多睨了他几回,生出了惹怒他震碎冰层的心思。
秦衍追逐着她的视线与之四目相对,她眼中的纯净似雨后蓝透的天空、似涧中缓缓流淌的清溪,干净得不带半分世俗。
他深陷在那份纯净中,心底再无半点纷争。
忽然有人拍门,随意的敲了两下后门便从外边被推开,楚瑾一脸嘻笑着嚷嚷:“我就说这样的日子你们定也不肯窝在府里的,还真给小王我猜对了。”
他当先进门,一屁股坐在东方风珏身边的空位上,拎过酒壶自己倒了酒就喝。跟在他身后的还有两个人,一个满身尊贵之气,蓝袍玉带;一个白衣飘然,长身玉立。
几个人立刻起身见礼,除了楚瑾和慕轻烟。
“今日正巧遇上,不必多礼,且坐下来喝酒!”蓝袍的是楚璃,笑容谦和。
众人落座,楚瑾喝了一盏酒才得意的开口道:“我与六哥在隔壁喝酒,见听风守在门外,就多了个心眼过来瞧瞧,没想到你们都在。”
安玉卿往趴在窗台上的华服女子多看了几眼,见她被窗外的烟花吸引,他们几个进来也浑然不知,不由得在心底多想了一些。
几个人或许平日里与楚瑾在一处玩乐得多了,并未因楚璃的身份而显得过于拘谨,喝酒闲聊,处之泰然。
楚璃倒也没什么王爷的架子,有意无意的聊着当前的时局与东楚的外忧。安玉卿明一句暗一句的说着圣上的信任,以及东楚将来的盛世之路,招揽之心已然若揭。
东方风珏一脸淡然,半句话不接。
慕轻寒怀着感恩的心喟叹了一声:“太平盛世最大的受益者便是我等经商的生意人!”他忽然话锋一转,“东方,如若我没记错,你去年可是被清觞酒庄抢尽了风头。”
“嗯!清觞酒庄名满天下,连我都趋之若鹜,只能怪好酒之人太多而已。”东方风珏无奈的笑笑,手里端着酒盏说道:“这酿酒的本事天下无双,我输得心服口服!”
秦衍身在其位,这两年楚璃早不知道打了多少回他的主意,只他似块千年不化的冰,怎么也捂不热。他明的暗的接触了几回,并不敢急躁,毕竟秦衍领的是圣命,闹到殿前他也讨不到好处。退而求其次的想着:只要他不被太子玥招揽了去,慢慢再看罢。
慕轻烟忽然从窗口前跳起来,提了裙摆就要往外跑。经过慕轻寒身边时,被他一只手拽住了衣袖拉住,“你乖乖坐在这里瞧,不要下去!”
慕轻烟不依道:“我去去就回,保证不跑远了。”
怎奈慕轻寒不肯松手,她气得直跺脚,半点没有世家大族千金小姐该有的闺仪,反倒多了世井无赖般的肆意妄为。
南宫胤转回身来细声哄道,“外边天冷,烟儿你坐在窗口瞧着,我让乌金在窗口下燃放。”
慕轻烟嘟着嘴,扯回自己的衣袖,老大不情愿的又窝回窗口。
从始至终也不见她往桌上多出来的几个人看上一眼,似乎他们本就在这一般。
安玉卿睨了一回她的背影,心里暗忖:不知她真如传说中的那般无礼纨绔亦或是性情纯然。放眼这间屋子,东楚最尊贵、最有权势、最出色的少年才俊都在此处,她眼睛里竟只有南宫胤,从未对任何人侧目过。
秦衍若有似无的斜了慕轻烟的背影一眼,从那日城西严家烟花相遇至今日,她始终只对南宫胤温文软语,言听计从。不知为何,他心里忽然生出了几分不舒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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