门虚掩着,未央咬紧下唇抬手轻轻敲了两下,并没有人应答,“沈洛辰,你、你在吗?”
似乎是一瞬间,房内有桌椅碰撞的声音,一个人影闪至门旁,大力拉开房门,一把扯过未央拥入怀中。
闻着沈洛辰身上熟悉的药草香,未央缓缓的闭上眼睛,两行好不容易收敛的泪再忍奈不住。所有的无奈都化做那大颗大颗的泪滴,滚滚而下。
未央挣了几挣,沈洛辰抱得死紧挣脱不开。“沈洛辰,你放开我,透不过气!”声音透着哽咽。
沈洛辰有些不舍的放开未央,伸手关上门,站在她对面,不错眼珠的看着她。
未央瞧着比四日前瘦了一圈的沈洛辰有些心疼,他下巴上的胡茬都冒了出来,眼珠通红,眼角还有未落的泪。这几日,他比自己过得还要糟。
沈洛辰一句话也不说,只是盯着未央的眼睛,生怕一错开眼珠她又消失不见了,没有人知道这四日他有多痛苦,食不下咽,睡不安枕,他好怕这一辈子再也见不到她。他有些固执的守在房内,只为等到她回来好第一时间知晓。
“沈洛辰,我们谈谈好吗?”未央侧了半身避开他的视线。
沈洛辰张了张嘴,终是未能出音。
未央把手上握的那个冷翠玉葫芦戴在沈洛辰的脖颈上,帮他掩入衣领。
沈洛辰两行泪顿时长流,眼里立现慌乱,“未央,你、我……”已然失声,嗓音再无润色,听不清说了什么。
未央抬手把他的泪轻轻的拭去,“我知道,我不怪你!”心疼得入骨入髓,却不愿见他和自己一般。话音未落泪又来了,沈洛辰手忙脚乱的去擦未央的泪,却是越擦越多。
房门轻响,有人在敲门。
未央转身自己拭泪,止住了要出口的话。
沈洛辰如不曾听见一般,置之不理。
“有人来了。”未央哽咽着提醒道。
沈洛辰转身去开门,摇摇晃晃竟站立不稳。
未央垂着头,沉浸在自己的心思里并未发觉他的不妥。
打开门的一瞬间,沈洛辰一头栽倒。门外那人忙伸手相扶,堪堪接住了。
“洛辰,洛辰?”门外那人疾声低唤。
来人是秦衍,从那日未央失去踪迹后,这几日他偶有过来。
未央回神后急忙跑过去,“他怎么了?”声音里透着紧张,帮忙扶住沈洛辰,却被秦衍一掌扫开。
秦衍将沈洛辰放在床上,伸手诊脉,而后从沈洛辰身上摸出几个药瓶,逐一闻过味道后,从其中的一瓶里倒出两粒喂进他嘴里。
未央就站在床侧,秦衍如未曾看到她一般,半点不理她,脸色烬寒。
未央有些莫名其妙,却也不动声色看着他忙碌。
秦衍忙完后抬腿往门外就走,任未央怎么喊他也不回头。
怎敢回头!秦衍两只手在衣袖下攥得死紧,牙几乎咬碎才能硬下心肠匆匆离开那处她所在的屋子。他几乎用尽了所有的力量才控制住自己没当场就把她拥入怀中,那失而复得的喜悦和庆幸,只有他自己才能深刻体会。
她的大眼睛红肿着,一定哭过了,为的是他的至亲师弟,那个白衣温润的翩翩公子、那个比他更清俊执着的男人、那个看淡世上所有名利甘心守护雪谷的人。
秦衍从清觞酒庄带走了一坛‘虞美人’,回了自己在福盛客栈的房间。
窗外下起了雨,秦衍于窗口静静而立,手上那坛酒已经喝了小半,几分微醺。醉眼迷蒙中,那张小脸不期而至,可当秦衍伸出手去时,好似又很远。
秦衍醉了。
未央扯开床上的被子盖在沈洛辰的身上,深深的看了他一会决绝的起身离开。
一出房门,左擎抱臂依在门旁,正侧目打量着她。
未央也不理他,抬步绕过他往自己房里去了。
“笨女人!”左擎有些气恨的在她身后骂了一句,打开自己的房门,甩袖进屋,随后‘砰’的一声关上门。
三更,封祭传消息回来。
未央连夜同着苍辛和青衿商量过后,将桌上已经铺开游龙秘笺一张一张都捡了起来。这游龙秘笺所用非纸,而是压着游龙暗记的细绢,比之圣旨所用更加贵重。
“不能以游龙信阁的名义,虽然游龙信阁更具有说服力,但目前还不宜暴露虚实。”未央左手提笔,落笔在一叠普通的纸张上。
第一笺写给玄女门,玄女门掌门韩明月首徒董芊芊,六年前失踪至今下落不明。
‘董芊芊,六年前随楚旭入鹿城后失踪,如今身锁燕山,生女二人。’
第二笺写给安信楼的安井义,十七年前,安家养子崔桥与三少夫人之事被老三安井义发觉,一掌伤其腿骨,后因看守不利被他逃走,现如今便是恶名满江湖的‘独狼’。‘崔桥,藏身于鹿城宁王府,被楚旭所用。’
第三笺写给云梦山云家:‘云帜,因身怀‘灵药录’十年前落于楚旭师父‘蚩尤剑’亓笙之手,生死未卜。’
第四笺写给丐帮:‘十六年前,七指丐救下楚旭收为弟子带在身边;十一年前,楚旭连合丐帮林长老夺了‘义’字符,以鬼草毒死七指丐。’
第五笺写给松江府骆家:‘五年前骆家马场被袭,丢失杀烧马匹无数,乃楚旭所为,骆家的独有名驹‘松花雪’丢失之幼仔,现存于鹿城。’
未央写到此处停笔,看着传回来的消息上还有一处,‘薛梦,五年前被楚旭以情动之,后跟随楚旭远走,三年前被安排进宫,入主翩若殿,身怀有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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