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人在跨院转了一圈又回到院子里,一间一间贴进门窗细听。
痴玉瞧不见是谁,那人蒙着面,身材高挑,一身白衣落脚极轻,眼见武功不弱。她心下盛怒,刚想出手时,五更鼓响。
那人瞧瞧天色又回头瞧了瞧眼前的房门,转身从院墙跃了出去。
再无睡意,躺在床胡思乱想许多事,最后仍免不了想到那个负心之人,泪盈双眸,独自神伤。天亮后才渐渐止了心痛,睡了过去。
难得几日清闲,慕轻烟窝在澜烟阁内仿若真正的闺秀般,深居不出。
入更后一连三夜青衿亲至,南诏有消息传回,边境虽安王城兵马却悄悄在集结,十万大军已经入了丹霞山深林,隐而不动。
南诏和东楚以丹霞山为界,山北广袤平原属大楚领地;山南林木连绵,多丘多陵,大城皆藏于原始林中。且林地多泽沼,天险难渡。
慕轻烟沉默着,脑中极快思索着眼下的形势。
“朝廷还未得到消息,先密切关注,必要时候惹些事端示警,让栖霞关守将知晓便收手。我们的精英培养不易,伤亡一人皆属损失。”慕轻烟眼中精芒渐盛。
“寒少主已经收到了消息,少主有何打算?”青衿冷静的问道。
慕轻烟又沉默了半晌,缓缓开口,“寒哥哥不会轻举妄动,但这件事刻不容缓,三日后我亲往栖霞关走一趟。”
“少主?”青衿刚想反对,随后想到她既已决定便再难劝阻,况且此行也是早晚的事。“也好,属下与少主同往!这便回碧水庄园准备,三日后在城南莫愁湖边相候。”
青衿话落转身便要走,忽然又想到一件事,回身道:“少主,三个月前,秦衍在栖霞关与宁古关皆有逗留。”
“哦?”慕轻烟震惊,看来秦衍并非去追玉染晴,而是已经闻到了战争的气息。真是没想到,他竟有这般敏锐的心思。
青衿话毕欲走。
“青衿!”
青衿停步回头看向慕轻烟,“少主还有何吩咐?”
“你不能去!”慕轻烟认真的看向他,“现下京城各处势力集结,已现乱象。此时你必须留下,我还有重要的事要你去办!”
青衿摇头,“少主,任何事都没有少主的安危重要,皇权更迭大不过少主一片衣襟,青衿不会放任您独自去冒险!”
“宫里传回消息说,皇上命不过此月。若夺位在即,还有谁愿意上战场抗敌?”慕轻烟往窗口处走了几步,抬头望向皇宫方向,“太子生性多疑,心思极重,排异己之心显著昭彰,若他顺利登位,最有竞争力的六皇子便会被他发配战场。到那时六皇子重军在握,若执意以兵力围城,京城便会血流成河!”
青衿移步至慕轻烟身侧,也望向皇宫方向,“少主,既然太子善谋,又怎会交付兵权于六皇子?如困六皇子于宫,那么秦衍便会挂帅出征,此人心思极深,太子是为正统,他若不是六皇子的人,这一战胜数极大!”
慕轻烟想到秦衍,心里虽恼恨,却也知此子不简单,再不敢轻视他。
“六皇子不简单!如果太子想顺利登基非要舍了兵权不可。皇上多年来纵容六皇子深养势力,无非便是以此牵制太子,互相制衡。”慕轻烟想到端午节那日六皇子的言行,一眼便知晓此人野心极大。
“少主,皇上难道是怕太子篡位?”青衿惊讶的问道。
慕轻烟长叹一声,“自古皇权醉了多少人的心魂,为达到万万人之上的位置,哪一朝不是手足相残,父子为仇,用亲情的血铺成他一人心中的锦绣山河?”
青衿沉默。
慕轻烟悲凉的声音再度开口,“而我慕家却要被这样的亲情驱策!”
“少主,招残影回京护你南去如何?”青衿定定的看向慕轻烟,意思再明显不过:如她不同意,即使舍下京城万事,他也要随行而去。
“好!”慕轻烟应下,随后又说道:“往来京城白白浪费些时间,让他在武陵城等我即可!”
青衿应了,转身从窗口飞身而下,几个起落出了澜烟阁,谨慎的出了水月山庄往城外疾驰而去。
一夜深思,辗转难以成眠。
天亮后许久,琥珀久等不见慕轻烟唤她,便轻声上楼,扒着门缝往寝房张望。
“总算没耽误了!”珊瑚揉着眼睛,手上抱着一套茄花色长袍也上来了,“琥珀姐姐,你在看什么?”
琥珀没看见紧闭的室内半个人影,正想着要不要进去时,被珊瑚吓了一跳。
“嘘!小姐还未起身!”琥珀小声和珊瑚说话。
“不会罢,这么晚了还没起?”珊瑚也学着琥珀的样子扒着门缝往里看。
拔步床上挂着两层帷帐,什么也看见。
“你们两个在看什么?”慕轻烟也学着两人的样子,好奇的扒着门缝往里看。
“嘘,别吵醒了小姐!”琥珀和珊瑚两人同时小声警告后来之人。
慕轻烟忍着笑,抱剑倚在门上,看着自己的两个傻丫鬟继续偷看。
珊瑚轻声开口,“琥珀姐姐,今日小靖王大婚,要不要喊醒小姐?”
“再迟怕是初涵小姐就会过来喊人,你把衣服给我,我去喊小姐起床,你让琉璃摆下早膳等着!”琥珀接了珊瑚手上的衣衫,推门就要往内室去。
珊瑚一转身看见慕轻烟倚门而立,吓了一跳,“小、小、小姐,你、你不是……”说着往内室指了指。
琥珀听见珊瑚语不成句的话,一回身也吓了一跳,“小、小姐?”
慕轻烟唇角含笑,迈步进了琥珀刚推开的门,“拿进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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