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年了,她从未象此时此刻这般想见他,想亲近他。原来,即使自已再怎么不想承认却仍想念着他。忽然又想起七公主与魏晚晚,心中便有些恼怒。她知他并不喜欢七公主,可是魏晚晚呢?瞧她还做姑娘打扮,难道是要等回了京城才娶进门吗?
秦衍应该是喜欢魏晚晚的,不然以他的性子必不允别人在身边相伴多年。
他当年的拒绝声犹在耳畔,为的大概就是魏晚晚了。
或许魏晚晚任何事都不及自已,但有一样:胜在乖巧听话。男人从一出生便在内心堆叠起强大的自尊心,绝不容许任何人轻踏,当然,也容不得女子太过独立。
五更,天还暗着。
今日不需上朝,这是昨日宴前皇上吩咐下来的。
“也不知水月山庄有无阵法护院……”秦衍喃喃自语,忽然又怔住,被自已心中的想法吓了一跳:他想夜探水月山庄!
他扔下空酒坛并空瓯,从窗口飘然落地。
水月山庄大门紧闭,门口连个值更的人也没有。秦衍深知慕轻寒的阵法天下无双,想来这水月山庄也不是那么好探的。
果然,他尝试了几回,皆不得其门而入。
从墙外往里看,满院葱茏,亭台楼阁,树木花草,小桥流水样样精巧。可当你想越过那道高墙近赏时,又如海市蜃楼,凭你轻功再怎么了得却仍如隔着万里之遥。
墨玄在窗外低声而语:“王爷,虎王闯阵。”
“嗯!”慕轻寒应了一声,略思索了一回淡然吩咐:“启动桃花源,若他硬来,就困他到日出再来报。”
“遵令!”
墨玄去后,慕轻寒侧头看了一阵熟睡的玉染晴。心中思绪万千,越想眉头锁得越紧,到得最后只有一个答案:秦衍执拗起来,怕是烟儿越逃避他越是会步步紧逼。
墙外的秦衍,脸上的寒气反倒减了一分,他也不逞强,施展开狂歌往禁宫疾飘。从城墙而入,故意露些行迹告诉守着那间灯火通明偏殿的人,有人来访。
惊蛰警觉的隔着窗口看着。
他在偏殿外止了身形,一抖衣袍上的湿气,进了偏殿。
楚珏在他落地时便知晓有人来访,听着到了殿外,便低声吩咐外边值守之人,“请虎王进来!”话音刚落,秦衍便到了。
楚珏自然知晓他会来,连他都觉得烟儿和未央莫名的相像,那个同样心仪于同一女子的人比他更要执着,又怎会觉察不出呢!
“公子衍深夜来此,可是有事相询?”楚珏仍以旧时称呼唤他。
秦衍带着一身隆冬的寒气,“要一句实话,她到底是谁?”
楚珏离座,倒背着手走到秦衍身前,将他打量了一回,缓缓续道:“她从来都只是她,只不过世人眼瞎。”
秦衍飘身而去。
春夜晓寒,慕轻烟把自已深埋进厚被中,折腾了许久才有了睡意。
一夜梦扰,醒来已是辰时正。
雨停了,窗外有鸟鸣声清脆婉转。
慕轻烟披散着头发慵懒的起身,随手将衣架上搭着的一件藕荷色织银披风拽下来披了,光着脚往窗口去张那吵醒了她的鸟儿。
朱砂着一袭白色滚红边的练功服,背着剑从九曲桥上回来。无意中一抬头便瞧见自家小姐倚窗而立,欢喜道,“小姐醒了!”
正在修剪蔷薇花枝的琉璃忙放下剪子,一溜烟往小厨房跑去。
琥珀正将葡萄藤蔓顺到新搭的架上,再以布条拢住。听见朱砂说话,便隔着回廊向画堂内唤了两声,“珍珠、珊瑚,小姐起来了。”半天未见有人应,只得攥着一把布条往回廊下的窗口走近了几步,待再唤时,画堂内哪还有人。
琉璃命一个小丫头端了洗脸水送进画堂,远远的招呼道:“琥珀姐姐,摆饭罢。”
琥珀只得将手中的散碎布条打了一个结放在廊下花台上,一手遮了眼睛看向太阳,“还是摆在画堂罢,天虽晴了却还有些凉意,别吃了风才好。”
琉璃向来不多话,微微点头便又往小厨房张罗去了。
慕轻烟看着自已院子里熟悉的一切,心安神定。任凭珍珠和珊瑚摆布着穿戴好了,才悠闲的踱步下楼。
“朱砂,去问问喜鹊姐姐,爷爷几时回来。”
“这就去!”朱砂转身就跑。
看看窗外已是浓绿一片,慕轻烟也不去吃饭,只往回廊坐了要茶吃,“琥珀,昨日送来的莲心沏一盏来。”
“小姐,空着肚子不好喝茶,先进来用了早膳再喝,我这便去煮水。”琥珀劝她。
慕轻烟挑了眼角,“端出来,就在这吃。”
回廊上的四把花梨椅子是前一日才从小库房搬出来的,中间的圆桌倒是个石头的,琉璃和珍珠将摆在画堂的吃食依次端出来放在石桌上。
珊瑚将一碗红豆粥放在她面前,笑嗔着,“小姐你一定要吃多一些,我这几年绣了好些料子,也有裁好的衣袍,你这么瘦我又得重新改过。”伸出手来摊在慕轻烟眼前,撒娇,“小姐您瞧,我的手都快被针戳得烂了。”
慕轻烟心情好,小口小口的喝着粥,偶尔也夹几筷清淡的小菜,动作极为的优雅。
世人口中那个又丑又纨绔的慕家小姐,此时虽素着一张脸却仍是千娇百媚,或坐或食皆赏心悦目,几个丫鬟心里小小的傲娇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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