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承司不卑不亢,“她是公主,您也是公主吗?”
禁卫军中有人忍不住笑出声来。
魏晚晚进不得退不去,十分的尴尬。
一时间,虎王府内外皆乱成一团。
德公公听报出来瞧时,门外的那个姑娘他见过,昨夜宫宴时占据了虎王府半席之位,听说是与圣上一起在南诏平过乱的,还救过秦衍的命。
“魏姑娘,十分抱歉!老奴受皇命在此办事,慢待姑娘之处还请见谅,姑娘请回!”德公公弯身行了礼,十分的客气。
魏晚晚并不知德公公的身份,正在气头上难免吼了他两句,“你算个什么东西,也敢左右我的来去?等虎王回来你们都不得好下场!”
德公公一向受皇太后及皇上礼遇,一把年纪又在宫中多年,什么事没见过呢?他也不恼,仍旧礼貌的对答,“他日虎王要了老奴的命那也活该,只今日还清姑娘莫要在此添乱才是,请回!”向着姜承司递了眼色,不紧不慢的又回了厅上去。
魏晚晚本以为自已是和皇上虎王一干人等打过江山的,该受到敬重才是。可今日一个小小的守卫长和一个老太监亦能欺负自已,她愤怒之余十分的不甘心。
蒋淘看她面色变化,忍不住劝她,“姑娘请先回相国府去,等找到了王爷自然给你出气。”
魏晚晚顺着台阶下了,冷着脸走出东街。
余春渐去,夏初至。
京城临川张灯结彩,大街小巷处处红妆。
慕轻烟倚靠在痴玉的窗口向外望出去,入眼尽是红霞一片。
“惊鸿闭门谢客三月有余,为皇上大婚准备的歌舞可都齐了吗?”
痴玉一件一件挑选着桌上的簪环佩玉,漫不经心的应合着,“皇太后亲自登门,我敢不尽心?况且这又是天下第一等的大事,我也不能砸了惊鸿的招牌不是!”
“只可惜了这惊鸿二字,归于皇家后,即使有惊鸿之姿却再也不能被世人所赏识。”慕轻烟故意挑唆后,幽幽叹息道:“要惊鸿还何用之有?”
痴玉也不管手上的玉器重不得,扔在桌上便向她扑过去,“我让你说风凉话,看我不撕了你的嘴。”
慕轻烟拽着窗帘掩住身子,嘻笑着讨饶,“姐姐饶命,再不敢了!”
“绝不能饶,今日就让你知道知道我的厉害!”痴玉隔着窗帘抱住她的身子,顿时两眼放光:“哟,这小身子软的,面条一样。”嘴上说话手也不肯闲着,五指分开向着慕轻烟肋骨招呼了去。
慕轻烟蹲下身子将自已缩着一团,早已笑得上气不接下气,嘴上不住的讨饶道:“已知晓了姐姐的厉害,就饶我这一回罢。”
痴玉伸手将她拉起来坐在榻上,眼睛不住的往她身瞧,“没看出来,瘦得只剩一把骨头,那地方还鼓鼓着;这身段也软,哪象个自小就练武的,倒象是个养在深宫的贵女,当真是弱柳扶风呢!”
“瞎说,我自小身子骨就弱,师父常说我就三两肉的命,多一两都要病两日清减了去。”慕轻烟边还嘴边捡起桌上的玉佩把玩,“哪来的这么多破烂货?”
痴玉一把夺了她手上的透雕葡萄纹的玉佩翻看着:层次分明,枝繁叶茂,果实硕硕。
“皇太后赏下来的,怎地别人眼中的极品到了你这就成了破烂货?”痴玉白了她一眼,“这青玉温润绵密,啧,只不过成色暗了一点。”
“拿这些给舞伶们配衣裙倒也真是糟蹋了好东西,皇太后若知晓你暴殄天物还不得治你个不敬之罪?”慕轻烟拾起一串珍珠额链,“这倒是个好的,留着罢!”
痴玉接过又看了一回,幽幽叹道:“此后经年,必定半生为念!你也该备一份别样之礼,不枉他爱慕你一回!”
慕轻烟眼眸远眺,面沉若水。
许久后才吐出一句话来,“若得所爱之人一生刻骨,即使兵荒马乱亦如太平盛世;若爱慕之人无心于已,又何必深陷苦海,非要把个太平盛世过成兵荒马乱?”
须臾间,两人皆心有感触,各自伤情。
“姐姐,西唐后宫虚悬。”慕轻烟声音似从云中来,缥缈虚无。
痴玉苦笑,“我命数该当孤苦,姻缘不过过眼云烟;十年情根无花亦无树,只任岁月蹉跎,光阴空逝……烟儿,我心无恨!”
“姐姐,你无恨是因为你根本无心!”慕轻烟和痴玉对视着,一字一顿的说道,“你的心早就遗落在了他那里,再收不回来。”看着痴玉要反驳,她将一指抵在她唇上,“你别不信,今日我的话先放在此处,哪一天他若寻了来,你那时再想我今日所言。到那时,只按你心中所想之事去行,若再要错过了,那便真的是一生无果。”
痴玉绝美的脸上一闪即逝的伤色被慕轻烟瞧得真切,她敛下眉眼,“我将传国玉玺送去给他,这算不算是件一生为念的贺礼?”
“传国玉玺?原来是被你劫了去,怪不得翻了天也找不到!”痴玉震惊之余促狭的笑着,“秦衍那个笨蛋怕是没有活路了,啧啧……”
慕轻烟脸一红,转头不理她。
“你也当真狠心,两个小东西才几岁就被你丢出去了?”痴玉恨得咬牙,“虎毒尚且不食子,我真怀疑是不是你亲生的。”
夕阳沉得与楼齐高,金光渐暗,一片橙红。
“痴玉姐姐,东方爷爷等了五年,你还不准备认祖归宗吗?”慕轻烟难得严肃郑重。
痴玉拧眉不语。
“治国齐家平天下!大道理无需我来说你心中自有衡量,当年在南诏,你舍自身性命救他时,想的是什么也只有你自已知晓,那不过是瞬间的反应!东方家舍你换了他的生存,那是计划中事,计划了多少时日,你的家人便难过了多少时日。最可怜的是你的母亲,她连瞧你一眼的机会都没有,甚至,这二十几年来她都不敢确定当初是否真的生下过你。”
慕轻烟淡淡的神情泛起忧伤,“你可知她现在的日子过得如何?姐姐,我两岁娘亲就过世了,小时候只敢在她的忌日哭得死去活来;而你,娘亲犹在,你就不想试试亲情的温度吗?”
痴玉低着头,看不清神情。
“皇太后虽收了你为义女,那又有什么稀罕的,她楚家的江山亦是你成全的。”慕轻烟回身,将头抵在痴玉的肩上,“姐姐,你将娘亲分我一半可好?”
痴玉眼圈微红,本能的点头又摇头。
“亲情终归是亲情,如今太平盛世背后,那一丝血脉牵连的所有惦念被无限的放大,你迟归一日,于他们都是倍多的煎熬,你可明白吗?”
慕轻烟深知她的脾气,话到此处即止,相信她心中自有丘壑。
https://zerifeisheng.com/book/60516/20819257_2.html