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酒有南诏鲜花的气味,或许出身不在京城。”秦衍喝了半盏幽幽的道。
向天祺亲自将剩下的一坛酒去了封口,“这坛一定是惜时!”他抬头看向秦衍,“虎王没在京城这几年还不知晓,惜时早已超越了桃花醉,大概也只有你还念着旧。”
“旧有旧的留恋,本王偏就贪着旧心。”秦衍不咸不淡的回了一句,接过向天祺递上来的酒先闻了闻,而后一饮而尽:“这却不是惜时。”
向天祺不信,“不可能!前面八坛酒不见惜时,如若这坛不是惜时,难不成还有好过惜时的?”他自已也饮了半盏,皱眉无趣,“还真不是,这酒怎会如此之腥苦,莫不是藏坏了罢?”
九坛酒秦衍尽数喝过,已经有了三分醉意。听得向天祺胡言遂接了话去,“这酒中有人参、当归、灵芝、蛤蚧、熊胆、枸杞、雪莲、枯木春,是极难得的解毒良方,若是我没猜错,这方子怕是出自我雪谷。”
“虎王与清觞酒庄掌柜是故交?”向天祺好奇问他。
秦衍摇头,不说有,也不说没有。
与他是故交的不是清觞酒庄掌柜的,是慕后那个会酿酒之人。这方子定是洛辰给她的,与雪谷所藏大致不错,细品其中味道,不难发觉洛辰改进了那个方子,另添了些东西。
“德公公!”楚珏在乱哄哄的大殿上朗声唤人。
德公公忙屈身向前,“在!”
“赏!清觞酒庄为朕大婚费心费力,这九坛天下极品佳酿暗含久久之意,这份心朕收下了!赏清觞酒庄玄武东街铺面十间,连带院子两套,宫制酒器百件。”
“是,奴才这便让人去报喜!”德公公乐呵呵的出门去了。
“绿筠,本宫想看霓裳舞。”痴玉席上的两个人已经坐没坐相了。
禁卫军在小太监的指挥下将红毯上的酒坛搬到了两边,腾出中间地方给惊鸿的舞娘们表演,慕轻烟一直暗暗留意进出太和殿上的所有人。
当鼓乐响起禁卫军撤出大殿时,有人偷偷尾随着也出了门,慕轻烟趁着众人不防备悄悄跟着也出去了。
临出门时,她传音给慕轻寒:“有人在楚珏合卺酒里下毒,留意殿上情形。”
慕轻寒早已得了信儿,“知晓,你自已当心些。”
她出了门顺着廊下往侧面花园信步散去,也无人阻止。待进了花园,四下无人时她悄悄闪在墙下暗影里,择了方向又往昭纯宫去了。
与大殿的热闹相比,大概除了长春宫灯火通明外,整个后宫极静极暗。她一路顺利的进了昭纯宫,依着前头的法子将自已藏在房檐下,敛起呼吸。
果如她所料,须臾不过,一人纵轻功来至院外,左顾右盼了半晌才半遮半掩的进了昭纯宫。
房内一灯如豆,忽明忽暗,即使有人从此经过也不会多疑。
“你倒说说,他为何未曾中毒?”一个气极败坏的男人粗犷的声音。
半晌才听一个女子委屈辩解:“我明明瞧见了淑妃的贴身丫鬟端了酒进去,也听见喜婆婆的唱喏与礼成之声,为何皇上没中毒奴婢便不知晓了。”
“啪!”一个极响亮的耳光声响起。
“当真半点用也没有,就你今日的表现你那妹妹还如何与十三爷为妃,如何在今后掌理后宫?”女子极刻薄的声音。
“娘娘饶命啊,我再想想办法。”先前女子哭着求饶。
始终未听见后进房去那人的声音,慕轻烟攀着屋檐闭了一眸从窗缝往里看去,只见那后来之人垂手立在说话的三人身旁。
“大殿上现在如何了?”粗犷的男声再起。
慕轻烟寻着声音侧目睨向他,唇边溢出顽劣的一笑。就算他改装易容,甚至连声音都有了变化,却也难逃法眼。论起易容术,逍遥谷已有几百年的传承,江湖上慕轻烟认了第二无人敢认第一。她坏心眼的想着,吓他一吓或许更好玩。
楚旭啊楚旭,这一回咱们新账旧账怕是要一起算上一算了。
一个极轻的男声淡淡的回话,“清觞酒庄送了酒来,正在畅饮,如若先前的计谋未被识破,今晚子时倒是个机会。”
“没那么容易,就算楚珏未曾发觉,那秦衍与慕轻寒皆是人精,不可能都喝得不醒人事。”楚旭一向谨慎,能混入禁宫内而未被发觉,且一藏便是好几年,全凭着这一点谨慎。
男人身形瘦削,声音平淡无奇,“总要散场,三王不走就算倾尽我们所有的力量也抵不过;但要只对他一人,胜算过半。”
楚旭的腿倒底留下了毛病,走起路来一瘸一拐。他半晌不语,犹豫不决。
“你等了这许多年也该是时候了,况且我听说各国使节都来庆贺,若这时候国宾驿出点子意外便可趁乱行事,未尝不是有利之时。”
说话之人正是当年入主翩若殿的宁妃。
慕轻烟百思不得其解,当年的玉玺之事漏洞百出,按道理她绝脱不了干系,为何如今却搬进了昭纯宫,还能安然无恙?
楚旭一拳砸在桌上,恨恨的立起双目,“西唐太子既然来了,国宾驿里又无他落脚地,想必这京城中自有去处,仇风你找人查查。”
“查到了,太子擎自进京后一直宿在惊鸿教坊,今日先宁安公主一步入宫。”仇风冷漠对答。
楚旭恨恨的说道,“他到是会择地方,哼!”
慕轻烟看他双目凶光毕现,知他还记着当年的断筋之仇。
“或许真的是时候了。”楚旭仰天长叹,咬牙切齿,“上次他侥幸解了我的鬼草之毒,这一回我看他还有何本事。”
“师兄,鬼草自被师父重炼过后,毒性虽更胜十倍,却也珍贵十倍。”仇风提醒着楚旭,那毒药变得无色无味,染血三日,大罗神仙也救不回来。
楚旭顿时火冒三丈,“他断我双腿废我武功,即使再大的代价我也要报仇。”他攥紧拳手,看着再续成功的手筋在皮下形成的结块,根本使不上力气。
仇风不语。
“拿去,让惊鸿的暗桩今晚三更前务必得手。”楚旭缓和了怒气,将一个半截指头大小的白瓷瓶抛给仇风,“另外,到国宾驿走一趟,要闹就闹得大些。”
仇风接了瓷瓶转身就走,轻功极为利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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