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耘连忙摆手。
“你这样也会感冒的!”唐宁用了感叹号:“你这样做太不爱惜自己的身体了!”
章耘看到后像被训斥的孩子抓紧了衣角,应该说像是内向的学生忽然被老师拎出去训了一顿,哪怕老师是好意,语气也没有多重,那个孩子听到后都会无地自容到极点。
唐宁伸出手,指尖碰了碰章耘粗糙的手,章耘的身体在这一瞬间无比僵硬。
“你的手比我还冷,你也洗个热水澡吧。”唐宁给章耘看。
章耘沉默了一下,轻轻嗯了一声。
唐宁不喜欢看到章耘这样自卑的模样,因为这会让唐宁想到过去的自己,很久之前有一段时间唐宁狼狈的像一条狗,谁对他好一点,他就会傻了吧唧跟那个人回家。
他花了很长时间去脱离那个状态,现在想想,如果可以回到过去就好了,那样他就可以好好安慰那个过去的自己了——
唐宁拿起毛巾,包住了章耘的头,他轻轻擦拭了对方已经半干的头发,被毛巾盖住大半张脸的章耘看起来就是年纪不大的男孩子,唐宁对章耘微微一笑。
在不知道对方究竟遭遇了什么的时候,努力表达自己的善意就好了,很多时候或许就是那点看起来微不足道的善意,会成为另一个人坚持走下去的动力。
帘子放了下来,唐宁走进帘内,先脱掉了身上湿透了的衣服,然后他回过头看了看帘子,在帘子下看到一双赤足后,唐宁的心稍微安定了一些。
热气氤氲在室内,唐宁闭着眼,任由热水倾洒在他的身上,有微风从小窗吹了进来,唐宁下意识看向那小窗口,黑漆漆的,什么也看不清。
唐宁有点想把这窗户关上,只是这窗户比较高,他踮起双脚都有些够不到,现在去叫章耘又有些不太方便。
唐宁一边用浸了热水的毛巾擦拭身体,一边忍不住去打量那扇小窗户。
其实也没什么特别的,只是一扇很普通的窗户。
水声在隔壁传来,唐宁看了看章耘露出的脚,知道章耘就在一帘之隔的地方后,唐宁的心里稍稍镇定了一些。
但还是有一种说不出的发毛感,总感觉有什么东西在看他。
唐宁又下意识去看那黑漆漆的小窗户,风吹了进来,让唐宁的后背起了鸡皮疙瘩,唐宁加快了冲洗的速度,他感觉自己在这个游戏呆久了都变成惊弓之鸟,看到什么都会疑神疑鬼。
这澡只洗了两分钟,唐宁就进行不下去了,他强装作平静的模样去拧干毛巾,打算飞快擦拭一下就回到被窝里。
唐宁努力不去看那个小窗口,他将自己的注意转移到章耘的脚上,尽量想些乱七八糟的事情去分散情绪,比如章耘的脚多大码,章耘的脚指甲多久剪一次,章耘的脚看起来还挺好看的......
擦拭的动作一顿,唐宁看着眼下那双被水泡得苍白的脚。
鱼鳞病唐宁听林蕴科普了一点,据说这个病一般不会体现在脸上,四肢常见,比如手,又比如脚。
章耘的手粗糙得和树皮一样,怎么双脚的肌肤却看起来那么顺滑?
唐宁又忽然想到,这个浴室只有一个水龙头,他在这边放热水冲洗,章耘那边又怎么会不停发出淅淅沥沥的水声呢?
一阵鸡皮疙瘩爬上了后背,唐宁一时间不知道是要穿上衣服出去,还是假装自己什么都察觉的继续洗。
在唐宁僵硬的注视下,那双苍白的脚忽然动了。
它缓缓朝外走了出去。
每走一步,都留下来一道潮湿的脚印。
唐宁的手开始抖,他很怕自己会看到那个东西忽然趴在地上,用头透过帘子看他。
一阵冰冷的风从小窗吹了进来,唐宁不知道自己是要回头看窗户,还是继续盯着那双脚,他的心砰砰跳得厉害,好不容易在热气蒸腾下稍微有了一点温度的身体变得冰冷。
那双脚终于离开了视野范围,唐宁看到一双穿着鞋的脚走了过来,那脚的主人弯腰脱鞋,露出了粗糙的手和脚,一直憋着呼吸的唐宁在这一刻终于忍不住喘了一口气,他听到隔壁的章耘说:“我刚刚去拿衣服了。”
唐宁飞快打字道:“我已经洗好了!”
他将手机递给了章耘,章耘看到了有些诧异:“那我先送你回屋。”
唐宁没有拒绝,他匆匆穿上衣服跟着章耘出去,出门的时候唐宁用手电筒去照地面,想要找出带水的脚印。
但是找了半天,唐宁都没有找到,似乎在这个屋子的门口就凭空消失了。
“怎么了?”章耘关切地问道。
唐宁拿出手机想要打字,但这种事情在这个地方说出来实在有些诡异,唐宁总有种如芒在背的感觉,他摇了摇头,实在是害怕,便先颤巍巍的跟着章耘离开了这里。
半晌。
一双苍白的脚先从门框上一点一点落了下来,而后是一双布满鳞片的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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