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沼田油盐不进的架势,毛利阳忽然感觉有些一言难尽。可心头莫名的火气如果不发出来,他又会不爽。于是他右手抓住沼田的头发,强迫让沼田抬头看向了自己的眼睛,“我的意思是说,你即使死了,也没有人会为你流泪,你不觉得很可惜吗?还是说你听不懂话?”
“我知道啊……我知道啊……”沼田的眼睛一片虚无,既没有恐惧,也没有敬畏,更没有对生命的热忱,“所以我才不想死,即使苟延残喘,我也想活下去,而已……只要能够再看一眼春的樱花,夏夜的萤火虫,秋的枫叶,冬日的雪……我就满足了……现在就剩下萤火虫了,警官先生,警官先生,让我再看一眼萤火虫,求求你,求求你!!!”
毛利阳看着眼前这个泪流满面的人,内心没有产生任何波动。因为他明白,眼前的沼田无论再怎么可怜,他的手上仍是沾满了鲜血。
沼田可怜吗?看他泪流满面的样子确实够可怜的。不过可怜有什么用吗
生命只有一次,可怜与悔意是没办法让生命再度复活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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车上,坂田坐在驾驶座上,而毛利阳与沼田正并排坐在后座。
可能是因为已经接受了自己的命运,放松身心的沼田就那样靠在车窗上,头一点一点地睡着了。可能是长时间没有休息了的关系,沼田的呼噜声打得很大。可就是在这样的呼噜声中毛利阳若无其事地和开车的坂田聊着天。
“坂田警官,你今天没事吧?”
“我能有什么事?不过既然抓到了犯人,毛利警官也快回东京了吧?”
坂田的声音与神情都很镇定,和呆坐在小木屋里的他判若两人。如若不是毛利亲眼所见,就连他自己都不敢相信,刚刚就是这位警官想将枪口对准同是同事的自己。
“是啊。犯人抓到了,手续往上一交,第二天差不多就回去了。不过说一句实话,这次的案子想象中的轻松多了。这多亏坂田警官的大力支持。”
“言重了,言重了。”二人互相奉承完后,场面一时尴尬。毛利阳不知道如何规劝面前这个心怀仇恨的警官回头是岸,而坂田则也想找借口蒙混过关。
坂田不把毛利当傻子。虽说他们刚刚相识不久,可就在这几天里,毛利知道了自己太多太多。甚至就是连服部都不知道的东西,毛利阳都因为一系列的意外从而知道的一清二楚。就连老天爷都不帮他,让毛利阳从沼田嘴里套出太多有用的信息。只要把线索连成一线,他的事情……暴露无遗。
“毛利警官,虽然你来大阪,但是好多事情你都照顾了我不少。你也明白,人活着,就是要有个活着的动力。工作,也是为了让人能有个目标。我的目标说大不大,说小不小。你应该从老板娘那里知道了。我父亲是个认真、积极、乐观向上的好人。这种好人不应该死的。”
“……我知道。”
“法律是为了维护正义,而不是纵容邪恶。”
“嗯。”
“我父亲的事情,还劳烦你向服部他们保密……毕竟我不希望他们因为这一件小事儿为我担心。”
“……”毛利阳透过后视镜看着坂田的眼睛,神色复杂,“逝者已去。你用多少条命都挽回不来的。”
“……我知道。”
“追诉期虽然过了,可凡事不一定非得需要暴力解决。”
“我知道。”
“我父亲曾对我说过一句话,警察是全日本唯一被允许配枪的职业。以后无论做什么,都要考虑胸前那枚樱花勋章。我能感受到坂田警官对警察这份职业的热爱。”
“我确实热爱警察这份工作。可正如毛利警官把父亲说的话铭记于心一样,我父亲教给我的一切我也从未忘怀。”
“……坂田警官,你如果这么做了,不会后悔吗?”
“不会。”坂田的语气坚定,显然已经破釜沉舟。可话头一转,坂田并没有掉进毛利阳设下的语言陷阱,“毛利警官,干什么把这件事说的那么严重。不过就是拜托你隐瞒我的私事……我不会做傻事,放心啦。”
毛利阳看着坂田的模样,已经明白自己无论做什么也无法把这个男人从深渊里拉回来了。
可他没有坂田这种经历,也没有体会过坂田这种处于夹缝中的痛苦,他又有什么资格把坂田拉回来?
“坂田警官,如果有机会请务必到东京来做客。东京虽说比不上大阪这般别具风味,可从某种角度来说,还是不错的。光是那天空树就可以堪称壮观了。”
“嗯。”
“我和坂田警官虽然只是几天的交情,可却一见如故。如果可以,我真的想到府上拜访您的父亲、母亲大人,看看究竟是什么样的人物才能培养出如此优秀的警官。”
坂田本来不太抱有希望。可当听到毛利这句貌似客套的话语时,他忽然有些哽咽。
“毛利……谢谢。”
谢谢你没有阻止我。
谢谢你……给了我一次复仇的机会。
我……不会后悔。
即使杀人会让我摘下我胸前的警察徽章,可如果能够为父报仇,我在所不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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