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些谈论旧朝的人,可能做梦也没有想到,如今应该在朝堂上当皇帝的晗,竟然在青楼这种地方弹琴吧……
却听客人甲说:“前朝是重武轻文的。但是旧南朝却是重文轻武的,老三说新南朝必然会继承旧南朝的风格。他已经在街角盘起一家书店,等着以后改政策的时候当个书商,赚一笔大钱。”
“书商?他做梦吧?”客人乙大笑,“沿袭数百年的制度,怎么可能会改?”
“怎么不可能了?当今圣上可有南朝血脉!”客人甲压低了声音,拱手朝天行礼,表示恭敬。
“的确不可能……”我本来放下酒坛就想走,忍不住又回来,压低声音说。
两位客人打量我一眼,却没有赶我走。客人甲问我:“有何高见?”
我说:“现在他虽然即位,可并不会因为他的身份是南朝遗孤,就完全复原旧制。旧南朝已经覆灭近千年,旧制也早就融入鸾朝的治民需求,完全不可能再恢复百年前的古制。既然这样,就不可能重文轻武了。”
客人甲问:“为什么不可能恢复?皇老爷一声令下,难道不是百姓唯命是从吗?”
我小声解释:“南朝官员都是男性,是推翻晋皇打下来的江山。南主当然不想自己的手下也如法炮制,再去推翻他。又因为江山一统,外患薄弱,才会下令全国弃武从文。当时,辞了好多武官,那些目不识丁的无法转文职,只能劝退归乡,有的甚至去码头卸货谋生,贬兵为民。”
说着说着,不小心忘记压低声音,我负手而立,仿佛母皇考问我功课一般,答:“而现在情况大有不同,鸾朝制法特殊,虽是女子司掌朝政,但朝堂上依旧有一半是男性官员。学武功除了可以强身健体,也有杜绝男性阴柔美的意图。否则,若为了取悦地位更高的女性,所有男人都像小倌男宠一样,谁还来保家卫国?可知北域王虽然频繁来朝,亲自进贡,但从来都虎视眈眈,未曾放下戒心。”
“说得妙啊!”客官乙鼓掌。
客官甲:“照你这么说,新南朝也还是重武轻文?”
“唔……”我思考着晗可能颁布的法令,摇头说,“不会过分推崇武学,的确会鼓励更多人从事文职,但是绝无可能像南朝那样,仅凭文试科举就选拔人才,更有可能是要文武数骑礼乐的全才。”
“咦?”客官甲震惊,“不愧是晏居城最大的花楼,竟然连一个送酒的小丫头,都能有这般见识!”
我忍不住摸了摸脑袋,有些得意,但又隐约觉得失落。
我现在就是一个送酒的小丫头呀,竟然和一群酒客嫖客在谈论这些……
“阿霜!你这个死丫头,死丫头!又偷懒,又偷懒!”老鸨举着鹅毛扇,突然出现在大堂里,她一边骂着,一边冲过来就要打我,“让你端菜,你跑哪儿去了?竟然还跟客人说话?!”
我左躲右闪,赶紧端着盘子跑开。身后,老鸨在跟客人道歉:“对不住呀对不住,新来的小丫头,说话不知轻重,如果她说了什么不该说的,千万别跟她计较……”
连续两个时辰不停地送菜送酒,着实有些累了。好在青楼的客人和酒楼不同,多数都要在这里过一夜,并没有太多人会离开。大部分桌上的酒菜都上齐,而我送酒的速度也慢了下来,目光被台上跳舞的女人们吸引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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