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是因为爱,而是因为挫败。
这些年,一塌糊涂。
现在,连张一周都对她不屑一顾。
“你张一周有什么呀?是什么让你猖狂成这个样子!”叶嘉眉转动着中指上的花戒,这是当年跟张一周去丽江旅行的时候买的一枚仿施华洛世奇水晶元素的戒指,镀金的天使翅膀指环已经有些掉色,镶嵌在羽毛中间的那颗廉价的粉色假钻已经摩擦的划痕斑斑,虽然现在看起来像个复古的老物件,但是当时它在摊子上,可是光彩夺目呢。
“难道他没看见?”叶嘉眉想起自己故意抓住张一周胳膊的时候,张一周用纸巾拿开了自己的手,也许是恰好被纸巾盖住了。
“我会让你想起来的,丽江的星星有多美,丽江的鲜花有多美,我还跟那时候一样美。”
叶嘉眉完全想错了,张一周不是没看见,而是完全不记得这枚戒指。
在张一周眼里,地摊上买个好看的戒指,和超市买瓶水没什么区别。
可是在叶嘉眉眼里,这枚戒指,就是整个丽江。
这就是男人和女人。
张一周坐在出租车上,看着窗外的街灯和熙攘的人群,在过去的三十三年岁月里,可以说一小半光景是在上海度过的,本科到硕士到博士,乃至于现在马上到主治医师,这个第二故乡也随着时间的流逝即将变成“故乡”——有故事的家乡。
多数人的前二十年人生是没有故事的,除了读书就是读书,偶尔出点意外。
有了故事,就意味着,真的是个成人了。
张一周眼角滑下一滴泪,他打开车窗,让风吹进来,假装迷了眼。
司机师傅从后视镜里看到,他调整了一下后视镜的方向。
“我有一个儿子,现在国外读大学,美国、欧洲这些地方呢,是去不起的,当年他班里好多个同学都出去读了,他也想去,最后去了万隆理工大学,也不错的,在全世界这些好大学里,有排名的,说是在印尼,相当于咱们中国的清华呢。昨天还跟我打电话,说是又要交什么费用,刚打过去两万块。我白天有其他工作的,我老婆一个月工资也有五千块呢。我下了班再跑个出租,除了这个儿子,我还有两个女儿,一个读博士,一个上高中,都需要花钱。到了养老的年纪,一点都不比你们年轻人轻松,怎么办呢?也得撑着,做父母的,都想着能替孩子们分担一点儿是一点儿。”
张一周没有回应,司机师傅也没有继续说。
司机师傅一边开车,一边拨出去一个电话,“嘟嘟嘟……”忙音一阵,没有人接听。
“有时差,孩子可能休息了。我也没别的事儿,就想问问他钱收到了没有,够不够。”
“师傅,前面那家全家便利店停下就可以了,小票给我下。”张一周说道。
司机靠路边停下车,张一周看了一眼计价器,扫码付钱。
“哎哟,没纸了,我记得刚换了没多久呀,您稍微等一下。”司机师傅一边说,一边从抽屉里拿出一卷小票纸,极其不灵活地安装起来。
“不会也没墨了吧?不好意思让您久等了。”司机师傅抱歉地说。
他反复地调试,终于安装完毕,却发现刚才的计价已经打不出来了。
“不好意思先生,我头一次遇到这情况,您看要不然,之前这些您随便拿一张,或者我回公司找记录打出来再给您送一趟。”司机师傅指着匣子里一堆废弃的小票说道。
“不用了,就这样吧。”张一周颓然地下车。
也许,是天意吧。
张一周到家从柜子里找出一个带锁的盒子。
锁的钥匙早就不知道哪里去了,也许是刻意而又不经意地扔掉了。
张一周找了一把小锤子,撬开锁,拿出一本纪念册。
里边是一张张的机票、火车票和打车票。
每一张,都是爱过的证据。
他拿出打火机,一张一张烧了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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