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头正盛,兵团大营的操场上,无数浑身上下只着了一件皮短裤的士兵们,正分成了一个个大大小小的圈子,进行着每日各自不同阶段的例行操练。
“混蛋!你的剑怎么刺的!剑刃居然滑开了,你难道没长眼睛看不到吗?蠢货,我最后警告你一次,在这里,你学习的是真正的战场杀人术,必须时刻集中精力,全力以赴,否则立刻给我滚回家去!第十三兵团不需要废物!”操场的最里端的右边一小块区域上,一名神情严厉的老兵,愤怒地对着一个新兵大声咆哮着,指责着他那一无是处的战术动作。
而一旁,其他训练的士兵,一个个都是噤若寒蝉,闷着头努力训练,不敢有丝毫偷懒。
这片区域内是负责教授士兵近身格斗术的场地,由于这几年来雷根斯堡附近战事频繁,和帝国水火不容的日耳曼人入侵隔三差五就来一次,所以戍守这里的第十三兵团相对来说人员损失比较严重,包括阵亡、伤残在内,几乎有三分之一的士兵缺额。
因而,为了时刻保持战斗力,只能不断地征募新兵,然后就是对新兵没有一丝一毫偷工减料的严格训练。
大约四五十名士兵在这里练习着剑术,不过被分成了两拨,他们都是已经经历过第一阶段训练的新兵,不过参考受训时间的长短和水平的差异,还是划分为两个层次。
一部分,就像那个被训得昏天黑地的新兵一样,身着皮短裤、暴露在炽热的阳光下,手持比真剑真盾更重更厚的木剑和柳条盾,对着面前一根一人多高的木桩练习捅和刺以及用盾牌保护自己、用盾牌冲击敌人胸部以上然后顺势用剑由下而上给予致命一击的简单动作,没有任何多余的呼哨,这里教的都是最简单直接的杀人方法,追求的是绝对的杀敌效率和训练成本,这些基础都是极其枯燥乏味,考验的是每一名新兵持之不懈的毅力和钢铁一般的意志,必须不断重复,才能在日后的战场上保护自己,杀伤敌人。
而另一拨,大概十几个人,则是已经完成了个人武器训练,摆脱了噩梦生活的新兵,不过他们的训练同样不轻松,他们将使用剑刃处被厚布包上了的真武器进行两人一组的自由搏击训练,霍霍风声中武器沉闷的交击声,盾牌之间的撞击声,伴随着他们额头、脸上挥洒的汗雨一同映入眼帘,最后画面定格在那一双双已经初露峥嵘的沉稳眼神的特写上。
在共和国时期,像他们这样的士兵,再经过最后一轮军团或是大队规模的集训,就将成为青年兵阶层,前往参与血腥的战场磨砺了,活下来就会逐渐成为军队的核心壮年兵,阵亡了,自然只能一缕英魂,回返故乡了。
“啪!”又是一声不和谐的响动传来,原来是一名教官不动声色地突然起脚将一名新兵手上握着的剑踢飞了出去,连带着身形一个趔趄直接坐倒在地。
那个教官倒不是个火爆脾气,不过那双阴冷的眼神透露出的意味却仿佛他看的已经是个死人!他走到坐在地上的新兵面前,用寒冰一样的嗓音一字一句说:“如果在战场上,你现在已经是一个死人了,你的首级会被一刀一刀割下来,串在那些野蛮人的裤腰带上,你会感受着剧痛,直到彻底断气……站起来,继续训练,你的脚步虚浮、重心偏斜,下盘一塌糊涂,难道你的腿力和腰力,连妓女都比不上吗?”说完,教官面无表情地走开了,只留下新兵铁青着脸半晌一个利落的翻身迅速站起,捡起短剑,默默地继续开始练习,这一次,他努力地控制住自己的重心,努力放得更低,每一步踏出都坚实有力。
罗马新兵的训练就是这样严苛,没有新兵敢于质疑那些老兵的呵斥乃至殴打,因为在罗马军团里,服从的意识已经被深深地烙印在了每一名士兵的灵魂之中,虽然经过马略的改革之后,军队之中已经不再区分轻步兵、青年兵、壮年兵和后备兵而统称为军团士兵,但是,没有人会怀疑那些经历过无数生死大战而幸存下来的老兵实力,他们就是最坚韧最犀利的人形兵器,显赫的军功、璀璨的勋章和身上数不清的伤疤让他们自然而然获得整个军团的尊重和崇拜,他们是每一个罗马军团最宝贵的财富!教导新兵的重任毫无疑问地落在他们肩上,他们会从自己所经历的真实战场中寻找到用凋零的生命验证了的宝贵经验,然后用自己各不相同的方式加以阐释,最后用最有效的粗暴方式毫无保留地传授给新兵们,无论你怎么在心底咒骂,你无法否认那些近乎变态的训练都是为了让你能够在真实的战场上活下来。
正如1世纪后期著名犹太作家约瑟夫(josephus,他参加了ad66的犹太人大起义,后来又加入罗马军队)在提到罗马军队训练之严格时说的那样:“罗马军团的训练就是不流血的战斗,而战斗对他们来说只是流血的训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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