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贞站在帐外,面容冷清,攥在手中的短刃却是很热。
她想,如这短刃扎入文帝的心脏,想必再热的刃,都是会被浇凉的。
帝王冷心,帝王无情,在这点上,文帝当真是千古一帝!
“叶蓁,何事?”文帝的声音听不出起伏。
“臣女……”
“大应皇帝陛下,蓁儿想向你求个恩准,离开春猎围场时与在下同骑。”
叶贞的话还没说完,权野便突然出现,打断了她的话。
“你……”叶贞挣扎。
权野却将她揽入怀中,手也顺势钻进她的袖中,扣住她的刃,让她动弹不得。
帐中文帝也开口道:“准了,使臣是我大应的贵客,朕自当应允。”
“那便多谢大应皇帝陛下了。”权野朗声,立时便拽过身旁的骏马,将叶贞带上了马。
“今夜月色正美,蓁儿,我们去赏景。”
说完,权野纵马扬鞭,一路奔袭,离开了营地。
直到两人距离营地有了一定距离,权野这才放开叶贞,将凌云的短刃收回手中。
“想来想去,这东西太凶煞,还是交由本王保管为好。”
“还我!”
叶贞伸手去抢,却是徒劳无功。
“连短刃都无法抢走,还想杀了皇帝,蓁儿,你什么时候这么天真了?”
叶贞心头一震,也不抢短刃了,冷冷地别开脸:“刺杀皇上?漠北王也未免太异想天开。”
“不是刺杀?”权野笑了笑:“蓁儿说不是,就不是。”
叶贞弄不懂权野究竟要干什么,被愤怒冲昏了头的理智被权野这么一打岔,重新回归。
想到刚才的冲动之举,她也不由懊恼。
文帝生性多疑,又怎么只会在帐外布置守卫?
若她是以前的叶贞便罢,可她早已武功全无,仅凭一腔孤勇,恐怕杀不了文帝,反而白白葬送了性命。
如果不是权野突然出现,她恐怕也已经犯下极其愚蠢的错误。
沉默良久,叶贞张了张嘴,却是说不出一句话。
她没有立场说谢谢,若说了,便是承认了刚才要刺杀文帝。
良久,她才对着天空皎月,徐徐道。
“漠北王,漠北的月亮,也像大应这般吗?”
权野拿出马匹上的酒袋,仰头喝了口:“漠北的月亮可比大应的亮多了,也美多了,没有雪暴的时候,这橙黄的圆盘子便像是触手可及,风吹过,还能听到起起伏伏的马头琴声。”
“是吗?”叶贞看向那月亮,目光悠远。
她同漠北年年交战,看到的都是战场的血色,听到的都是冲天的厮杀,却不记得漠北还有这般安宁的时候。
“漠北为什么要跟大应交战?”
叶贞鬼使神差地问出这句话。
“为什么,因为我想让我的族人也能在这广袤的土地上赏月,不用挨饿,不用受冻,也不用易子而食。”
叶贞愣了愣,片刻后才道:“战争不会达成你的愿望。”
权野笑了笑:“不试试,又怎么知道呢,我漠北苦寒,不比大应富庶,能付出的,也不过命而已。”
叶贞无语。
她明白权野说的都是真的,她在漠北驻军多年,自然知道那里的环境有多艰难。
他仰头喝了一口酒,声音怅然:“谁不想过和平宁静的日子,我权野也不是生来嗜杀。”
柔和的月光舒缓了权野棱角分明的脸,一时间,叶贞居然从这个号称漠北煞神的男人眼中看到了温柔。
“你同大应和亲,是想为漠北争取时间,吞并幽云十二洲。”
权野眼中的赞赏一闪而逝,音色坦然:“没错。”
“一旦吞并幽云十二洲,你就会长驱直入,直攻京城。”
权野笑了笑,转头轻点她的眉心:“蓁儿与本王可真是心有灵犀一点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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