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位年轻僧人也是不负众望,赤足站定竹竿,极力舒展僧衣之袖袍,时而硬如钢铁,刀枪不入,时而软如鞭索,撩拨抽卷。
所过之处,捉对厮杀的村民纷纷败下阵来,手脚筋软骨酥腿酸麻,一时间瘫坐在河床上,溅起大团水花,浑身上下都被打湿,却也知道人前丢脸十分狼狈,几次挣扎都站不起身,这才知道利害,脸上露出凄惨惶恐不安之神色。
黑衣僧人分开双方战阵,瞧着河面两块礁石,距离相差不远,便轻轻扭腰,运力将竹竿横摆,恰好卡在两块石之间,仿佛一座桥梁,任凭河水湍急,依旧优哉游哉地伫立在江水上,负手而立,隔开两村村民的目光。
稍后,自然有老成持重的村民下得河去,手忙脚乱地救走这些年轻的子侄辈,也不敢回头,忙不迭地蹿上河边岸堤,惊惧不已地看着黑衣僧人。
“贫僧慈舟,不过是云游四海,籍籍无名之行脚僧。尝闻路人所言,塞北灾荒严重,遍地饥民,流落失所,故而长途跋涉,想着略尽绵薄之力。”
“适逢夏至初雨,普天甘霖,灾荒稍减,便乘兴顺流而下,瞧见此地血光冲天,煞气漫盈,不得不作降魔狮子吼,稍稍消减诸位施主心中无明烦恼。”
“善哉,善哉!”
两村主事人瞧见黑衣僧人武功超凡,又非专为调停而来,都想等他离去再做打算。
再则,他们心中沸腾炽烈的火气,真的无缘无故消散许多,一时间,便真的提不起劲头来打杀对面村人,抢夺至关重要的水源。
于是,主事人便用眼神示意周围亲朋好友,纷纷向黑衣僧人揖礼拜别,三三两两地散去,显示出对这位大发慈悲心的僧人无比尊重。
两村械斗,无非是为了争抢水源。此事根源还在,只是被人以超凡武力和超然身份压下了,只要黑衣僧人转身离去,随时随地都有可能再度开战。
“病在腠理,发在皮毛,治标不治本,终究是一场空!再则,天降甘霖有数,上游用的水多,下游沿岸村庄便用的水少。都是黎民百姓,手心手背皆是肉,何其无辜!”
黑衣僧人摇摇头,轻轻叹息一声,自觉村民为了生存,无所不用其极乃是人之本性,终究不能以对待马匪盗贼的霹雳手段,右脚抬起重重一踏,竹竿较轻的一头顿时抬起,越过礁石的限制,重重地落在河面上。
于是,慈舟再次顺流而下,迳自离开蹬里县,往西川州最乱的所在,原是边陲之地的重镇,如今的贼窝匪巢而去。
“我孑然一身,又立下贫穷誓言,可谓是两袖清风,扬显善举非吾所能。除去恶行,灭尽恶人,还乾坤之朗朗,澄清世道纷乱之红尘,还算有几分心得。只是,此去凶吉莫名,我也没有几分把握……我乃域外天降之人,即便身死,大不了重头来过,怕得谁来!”
黑衣僧人想起自己穿越者的身份,尽管深度融入此方世界,以弃婴襁褓寄入佛门,二十载岁月,以武入道,勤学苦练,方以中人之姿,晋入江湖三流高手行列。
所幸者,在佛门经典中,他窥见因果之道的妙理,悟出顺应天命,趋吉避凶的心得,用在武功修为上,进境一日二三里,心性更是臻至不可思议的地步。
可是,慈舟却因不忍,屡次救人,不得不破了杀戒,成了佛门的弃徒。他干脆破出门墙,走过木人巷,打败十八铜人罗汉阵,成了赫赫有名的破戒僧!
眼看中原武林是待不下去了,黑衣僧衣便往帝国边陲之地漫步而去,一来甩掉疯狗般吠吠乱叫,凑过来送死的仇敌,其次西北边疆,乃四战之地,混乱乃是唯一的主旋律,正是破戒僧慈舟寄身的最好所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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