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无法判断这群人到底是什么?只是隐隐觉得,似乎不是“赶尸”那么简单。
我深吸了口气,左手糯米粉,右手石灰包,严阵以待:“先看清楚再说。万一就是随便路过的人们呢?”
“都这个时候了,一群人就这么突然出现在空无一人的大街上,你说是随便路过?”月饼扬了扬眉毛,活动着肩膀,“南少侠,那你拿着石灰包糯米粉干嘛?打劫啊?”
“我就烦你每次有危险的时候,还有心情开玩笑,缓解气氛。”我憋不住笑了几声,瞪着越来越近的人群,视线却越来越模糊。好像有一层淡淡的灰气笼罩着他们,无法看清楚真貌。
奇怪的是,我对他们却有种似曾相识,很熟悉的感觉。
“有唱歌的么?洗手间在那边,其余的游客跟好队伍。唱歌的同学,门口这里集合。”
熟悉的声音,那个让我和月饼进入梦魇的导游!
“哎呀,这就是古琴台啊!也没什么好看的啊。”
“可不就说么。走了一天了,眼看天就黑了,还来这破地方。”
“哎呦,门票要十五块!算了算了,我不进去了,在外面拍拍照就好。”
“导游,这里有什么好玩的传说?今天下午你讲的那个窑姐儿的故事就很不错嘛。”五大黑粗挂着大金链子的男游客,随手把空的矿泉水瓶子丢到路边。
游客们聒噪嘈杂的抱怨调侃,跟着那个举着导游旗的女导游,乌泱泱地站在古琴台门前,满头大汗地喝水扇风……
“咦?这不是下午黄鹤楼那两个小帅哥么?”一位满脸油腻的中年大姐,眼睛里透着猫见老鼠的馋光,欢天喜地递过手机,“真有缘分!帮我们姊妹几个拍张照,加个微信啊。”
“哈哈哈……”另外几个老娘们儿笑得活像古代青楼门口招揽顾客的老鸨。
有那么一瞬间,我产生了很荒唐的错觉——我和月饼,还在女导游制造的梦魇里。
明明是午夜,为什么这群游客,却说“眼看天就黑了”?为什么离得很远的时候,他们没有活人气息,形如僵尸。可是走到近前,却活蹦乱跳,言谈举止极尽世间庸俗之能事?
那一刻,我很恐惧!
你是否有过,走在茫茫人海,却异常孤单寂寞,仿佛所有人都看不到你的时候?
你是否有过,一群人在聊天,可无论你说什么,仿佛所有人都听不到你的时候?
你是否有过,你看到的东西,熟悉的时间概念,却只是你自己的感触,而所有人很统一地和你的认知完全不同?
那一刻,你是否想过,你是存在于这个世间的人,还是早已离开这个世间?只剩下那点残存的未了心愿,穿梭于茫茫人海,十丈红尘?
此刻,我就是这种感觉。
“从梦魇中醒来,我就在想,你这么做到底为了什么?不但讲述了千年前,另两个‘我们’做的事,还暗示我们必须找到《阴符经》。起码你没有恶意,对么?大姐,不好意思,我不给魇术制造的偶人照相。”月饼推开讪笑着递过手机的中年大姐带着大金戒指的手,目光似一道有形的尖刺,直直插入女导游双眼,“我很奇怪。按照你所说,掌握《阴符经》秘密的魇族分支,早已死了上千年。关于我们的秘密,早就没有人知道了,你是从哪里了解的?这一次,你出现的目的,又是什么?”
女导游长长刘海覆盖额头,瘦削颧骨高耸的脸庞,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苦笑,一双略微深陷的大眼睛眨了几下:“我只不过想解开那个诅咒而已。如果不能阻止你们,那就做个人情帮你们咯。为了你们,也为了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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