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我逐渐适应了灼目的白光,视线里的景象由模糊逐渐清晰。尽管早已有了心理准备,仍然倒吸了一口闷热的潮气。
这是一座按照“天圆地方”格局建造的巨型石室,面积将近半个足球场。石室由上千根两米长半米宽青石建成,室顶是天空苍穹形状,倒扣在平整如镜的地面。
石室有八处台阶,间隔大约六到七米。台阶共十三阶,分别通向三米高两米宽的石拱门。每道门看似相同,却有些说不出来的不同。
石室中央立着一尊雕功精致的石像,身着春秋战国时期上下衣相连的“深衣”服饰。裸丨露的小腿、臂膀肌肉虬结,两道深深的法令纹显得脸庞更加瘦削。更奇得是,雕像左手握凿,右手持斧。凿子是一根中空石管,“汩汩”淌着手指粗的清澈水流,落入雕像脚下的石质圆盘,又顺着盘孔分别流进八条半尺宽的石渠,汇向八个石拱门前石阶的贴地台阶正中间拳头大小的孔洞。
虽然在石室里无法辩别方位,按照格局布置,我心里大概有个计较。居于我左右两侧的石拱门,应该是正东正西,正上方各有一个直接大约一米半的浑圆石洞。东边石洞灌注潮湿空气,西边石洞“呼呼”排气。
我在老宅破解机关落进地洞,应该就是被东边的“吸洞口”吸进这座石室。
虽然不是很明白其中的复杂原理,我多少能想到,这是利用了水循环使空气产生对流的精妙机关设计,保证石室的空气通畅。
可是,这间石室的格局,明明是结合了八卦(八个石拱门与八卦方位对应)、机关术的墓室,讲究的是“封、闭、隐、牢”,为什么还要留两个气洞?
这不是开门揖盗么?
难道?我冒出一股寒意,打了个哆嗦:“这间墓室,供奉的并不是死人?而是活人或某种活物?”
写了这么多,其实就是几秒钟的事。
当下情形,容不得我我细细琢磨。注意力完全放在了正前方石阶,分着腿儿叼着烟,穿着黑色哈伦裤、黑色椰子满天星、黑色纽约洋基棒球T恤,穿着满不在乎盯着我的年轻男子。
“南晓楼,欢迎来到……”男子深吸一口烟,嘴角歪着一丝欠揍的邪笑。
“欢迎来到你们魇族的老巢是么?”我收起军刀别回腰间,盘腿儿坐在男子对面,使劲伸了个懒腰,“徐勇健,你个小崽子没钱就跟你叔我说一声。整一身仿货名牌,丢人现眼。”
男子面色一变,敛起笑容,眯着眼不言语。只是眼角的肌肉,剧烈地跳动了几下。
“没想到我知道你的名字吧?”我“哈哈”一乐,摸出烟慢悠悠点着,深吸一口吐着烟雾。借着烟雾缭绕遮挡视线,观察徐勇健的面相体貌。
二十出头的年纪,一米八左右的高瘦身高,四肢修长,肤色青白,窄肩细腰,显得脖子比正常人要长。遮额长发蓬松有型,显然时常打理,隐约能看到眉毛窄而长的眉尾略微上翘。笔直的龙准中间略有凸起,隆起的皮肤向两侧延伸至高耸的颧骨,托着一双瓜子形状的眼睛。极薄的嘴唇扁而无肉,烟雾吐出,橄榄核似的尖突椭圆喉结,就会“咕嘟”滚动。
这相貌身材,多少有些民谣歌手或放荡不羁的浪子范儿,绝对能划进“女孩第一眼就有好感”帅哥范围。
只是,此人身形天生“蛇相”。青白肤色为心毒血冷,龙准略高暗藏薄情寡义。唇薄而无信,喉尖则无诚,眉翘眼细是好色之貌。颧骨高突更是心思阴沉之状。
更何况一身假名牌,在这么阴潮的石室还讲究发型,虚荣贪婪的性格,藏都藏不严实。
当下有一句很流行的词形容这类人,就俩字——渣男。
若是女孩和这种人谈恋爱,离着买醉痛哭KTV唱伤感情歌,不远了。
“你个魇族的小兔崽子能学点好么?跟谁学的‘思蛊’?”我扬手弹着烟灰,悠悠飘落时呼了口气吹成粉末,“月无华在德州收拾你,没收拾明白,是不?又跑这里作死。你还真人如其名……徐勇健……果然是永远犯贱。”
“南晓楼,我以为你是聪明人,还挺兴奋有这样的对手。”徐勇健丝毫不动怒气,眼神中居然透着一丝失望,“我是故意在酒吧露出马脚,让月无华发现会使用思蛊。你以为他给我下的蛊真让我这辈子碰不了女人么?呵呵……笑话!我为了做这个局,准备了六年。要不是为了破解石室秘密,你和月无华不知死了多少回了。你一眼就认出我,也是因为……”
“在老宅看到月无华手中,我的身份证吧?”徐勇健伸出手指着石室斜上方,“这都是布局的必要环节,你信么?”
“你在身份证里面下了某种能追踪的蛊?”
“智商在线,不过还差那么一点儿。在蛊族最强男人月无华面前用蛊,就像‘班门弄斧’那么愚蠢。我只不过在身份证里,装了微型窃听定位器。你们说的话,到的地方,我了如指掌。你会下围棋么?最顶级的围棋高手,揣摩的不是棋局变化,而是对手的所思所想。”
短短几天,发生的一切,水落石出。
从泰山来到武汉,及至黄鹤楼、晴川阁、老琴台、商业街里份的老宅,我始终有种“被人暗中监视”的感觉,甚至由此产生了诸多推测以及对月饼的不信任。究其原因,竟然徐勇健早就预谋好的一张身份证!
“知己知彼,百战百胜”。这一招很妙,无异于掌握了我们的行动轨迹,能先行布置设局,一步步把我引到石室。由此延伸,下蛊迷惑了奉先、木利心智的人,就是我面前的徐勇健。
老宅为奉先、木利破解蛊术时的种种疑惑,自然有了答案。刘翠
花、墨无痕失踪的尸体,看来也是徐勇健暗中所为。而我由此产生的“门口逆光背立两个暗中操纵一切的人”、“两个人少了一个”的诡异预感,实则是对整件事有了模糊的轮廓。
只是在当时疑团重重,一切并不明朗的时候,这条暗藏的线索如一条游弋于江水的毒蛇,时隐时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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