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说八道?这是在指责她不务正业吗?过会儿说不定又要训斥她。纳兰锦绣想拉被子盖到头上,不再听他说话,却扯动了伤口,疼得蹙眉。
“怎么?又疼了?”
“嗯。”她闷声闷气的回。
纪泓烨眼睛里有心疼一闪而过,他用手指轻抚着她的脸颊,轻声说:“再忍忍,过几日便能好些。”
纳兰锦绣被他此时的亲密动作惊住,一时间连话都不会说了。孰不知她昏迷期间更亲密的事也是做过的,擦脸,喂药,修剪指甲……
倒不是纪泓烨非要做这些,只是他身边没有侍女。而且那时候,他心烦意乱,一心只想守着她,断然不会把她的事情假手于人。
“要不,你唱个歌给我听。”这个虽然大胆,肯定会被三哥冷着脸拒绝。不过总归要比现在的情境好,她的心都快从嗓子里跳出来了。
“我不会。”利落的拒绝,毫无转圜余地。
纳兰锦绣本来也没指望他会答应,点头道:“那好吧!”
谁知,静默半晌后纪泓烨竟取了一把七弦古琴出来,手指轻拨,泠泠几声便悠悠传来。他调试好琴弦,便有清雪样的琴声在房里回荡了起来。
三哥竟然会弹琴,还弹得这般好,真真是不可思议。不过像他这样聪慧的人,想学什么自然是容易的。而且,他书房里有一把琴,只是没见他弹过。她倒是在他看书的时候弹过几次,自己的水准,怕是不及他的分毫,难为他当时还能听得进去……
纳兰锦绣心虚的扶额,她从上一世的时候就有个短板,对音律不大通,甚至可以说是音痴一个。爹爹请了最好的教席,每日教授一个时辰,寒来暑往练了几年,才勉强能弹出完整的曲子。
她惬意地闭眼,悠悠地道:“这支曲子叫什么名字?真好听。”
“千年风雅。”
“名字也好,听起来就很有诗意。”
纳兰锦绣缓缓闭眼,只觉得这曲子就是用来催眠的,前一刻不困,现在却睁不开眼了。她忘了从前,一上音律的课,自己也是这般想睡觉的。
琴声不断,直至她睡熟,纪泓烨才停下。凑近床边替她盖好被子,又静静看了她一会儿,才想起自己有很重要的话忘了和她说。
现在把她叫醒说上那样一句话,她大抵又会使小性子吧!他心里的不舒坦,致使他没了睡意,就坐在床榻旁边静静看她。
纳兰锦绣做梦了,一会儿是白七向她走来;一会儿又是三哥淡漠的脸;然后是漫天血海中,三哥向她伸出手,她想伸手拉住他的,却在原地一动都不能动……
“三哥!”她猛然惊醒,坐了起来,这下子狠狠扯到了背上的伤口,她捂住胸口,喘着粗气,冷汗沿着额际缓缓掉落。
“阿锦!”纪泓烨守了她很久,刚躺在榻上睡着,听到声响,很快就到了她的床边。
纳兰锦绣看见他,才知道自己是做梦了。她摇了摇头,哑声道:“我没事,只是做了个梦。”
纪泓烨看着她脸色惨白,额发被汗水湿透,什么都没说,只默默打了温水过来,细致地给她擦脸。
纳兰锦绣觉得他这几日清减了很多,想到他每天有那么多公事要处理,还要在这衣不解带的守着她,也太过辛苦了。
“三哥,我只是受了些皮外伤,你去睡吧,不用一直守着我。”
纪泓烨知道她是怕他辛苦,刚想说些宽慰她的话,就发现她后背上的衣衫被血染红。他拉过她,让她伏在他的肩头,看着鲜血还在慢慢往外渗透。
心里忽然升起一抹掩盖不住的怒气。都这样了,她还说没事,是不是如果他没发现,她再疼也要自己忍着。他从来都没有感觉到如此挫败,想要一个人的信任,原来是这么难。
“你的伤口流血了。”他推开她,起身去取伤药和纱布。
纳兰锦绣也觉得背上像针刺一样疼,她靠在床头,看着站在她身后的人,动手去解她的衣衫。她伸手按住他的手,小声道:“三哥明日还是帮我找个丫头来吧。”
纪泓烨轻轻拂开她的手,手没停,也没回复她。纳兰锦绣也不知三哥这是同意还是没同意,只看着自己的衣衫被退下,然后就是他熟练的拆纱布。
孤男寡女共处一室,做换药这件事,气氛本该是风月无边的。可他沉默着,她也不敢说话,倒无端显得冷清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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