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听得几句，若水就猜出来隔壁的那几个人，定是城中的纨绔子弟，说来谈去的都是一些风花雪月的风月之事。
还真是吵！
若水皱着眉，颇不耐烦，想不听，但这房间的隔音效果实在太差，众人说话的声音又响，像是就在同一个房间一样，听得清晰无比。
忽听得有一个嗓子像鸭子叫的男人声音传了过来。
“昨儿个咱们帝都出了一桩大大的丑事，嘿嘿，老子去看了个好大的热闹，你们猜是什么丑事？”说话的人似乎在故作神秘。
“什么丑事？快说来听听，这城中发生的事还没有我孔老二不知道的呢。”
“嘿嘿，这桩丑事，就是柳丞相家的大小姐……咱们帝都有名的第一丑女柳若水，昨儿个在恭王爷的府门口，出了好大的一个丑！”鸭嗓男人得意洋洋的道，语气里满是幸灾乐祸。
一听他们提到了小姐的名字，小桃的筷子立刻停在了半空中，圆圆的小脸上满是怒意，恨恨的看向隔壁。
小七也是一顿，慢慢的放下手中筷子，身子挺得笔直，木然的脸上看不出表情。
只有若水，仍是神色如常，捧着茶杯，若有所思的目光看向江面上缓缓划过的画舫。
“别卖关子，快说快说，昨儿我去了怡红院的小翠那里，没赶上看这个大热闹，据说，是那个丑女被恭王爷一纸休书给休了？”一个声音痞痞的男子好奇的问道。
“嘿嘿，何止是休了，那个丑女还不顾廉耻的跑去恭王府门口，拉着人家恭王爷的袍子，跪在地上哭得那个一个稀里哗啦，那叫一个梨花带雨……”
小七猛地顿住脚步，回过头来，不解的看向若水。
“什么？二十五两？”小桃的眼睛又瞪圆了，她的怒气迅速转向了小七，这木头人点的菜怎么这么贵！
“什么？小姐，你还给他们送汤喝？”小桃的眼又瞪向了若水。
那个鸭嗓的葛三儿待众人笑了一阵，又继续说道。
若水微微一笑，也不生气，站起身来，便向楼下走去。
小桃和小七分别坐在她的两旁，小七抬眼望了出去，视线正好落在对面明香楼的大门口……
小桃立刻兴奋起来，小拳头使劲一挥，叫道：“小七，使劲打！用力打！”她的眼前已经出现了一副画面，那几个胡说八道的烂人一个个被小七揍得满地找牙，哭爹喊娘。
只听得“咔嚓”一声响，两人不由循声看去，却见小七站起身来，戴着面具的脸上毫无表情，一双眼睛却冒着喷薄的怒火，手上提着一条刚刚掰断的椅子腿。
若水并未走远，她在明香楼对面的一间茶楼选了个临街的位置，坐了下来，要了壶清茶，几样清点，慢悠悠的吃喝起来。
“那你就去丞相府求亲，娶了这个丑女，反正关了灯，这女人嘛，都一样，只要她床上伺候得你舒舒服服，你管她是美是丑！”孔老二轻薄的声音痞痞的笑道。
“吃不下！气都气饱了！”小桃把筷子往桌子上一扔。
“小姐，你有什么法子？”小桃将信将疑，终于坐了下来。
想了想，他也起身跟了下去。
“对了，小二哥，我再要一碗菱角栗子排骨汤，麻烦送到旁边那几位客官的桌上，他们几位方才讲了个
很好听的故事，想必也口渴得很了，为了表示谢意，特意送碗汤给他们几位润喉解渴，这汤么，就记在我的账下，小桃，结账。”若水微笑道。
几个人污言秽语，尽说些下流之话，小桃听得一张脸蛋白了又红，红了又白，眼泪在眼眶里直打转，她从小到大长在相府，哪里听到过这样脏污的下流之词，她紧紧咬住唇，小拳头捏得紧紧的。
“好咧！”店小二满脸笑容的跑进来，“多谢客官，一共是二十五两三十文。”
“吃菜，多吃点，吃饱了咱们就走。”
店小二喜出望外，眼睛都乐眯了一条缝儿，姑娘奶奶的谢个不停。
“小姐！我、我要去和他们拼了！”她瞪圆了大眼睛，愤恨的瞪着隔壁那扇薄纸门，只要一句话，她小桃就是拼了这条命，也要冲过去好好教训这些胡说八道的坏蛋。
这些人怎么这样可恶啊！小姐从来不出府，从来没得罪过人，他们、他们居然这样说自家小姐！
却见若水神色如常，脸上一点怒意也没有，端着茶细细的品了一口，淡然道：“你们俩都坐下，喝茶，吃饭。别因为兔子叫，耽误了种豆子。”
小七一言不发，抬腿就走，突听身后一声清叱：“小七，站住！不许去！”
小姐好像又变回以前的窝囊样子了，打不还手，骂不还口的，人家把她贬成了臭狗屎，她还上赶着给人家送汤喝解渴！
太好了，这个木头小七终于要为小姐出头教训那帮子坏人了！
偏偏隔壁的声音还在不停的传进来。
“……”
“饱了？好，小二，进来结账。”若水提高了声音道。
“狗咬了人，难道人还要去反咬狗不成？小桃，坐下，咱们是人，对付狗这种畜牲嘛，自然要用对付畜牲的法子。”若水眉目淡然，脸上波澜不惊。
“狗屁！这样的丑女，哪配得上咱们俊美不凡的恭王爷，人家恭王爷的心上人可是个极漂亮的美人儿，就是大理寺丞姚家的姚大小姐，人家姚大小姐那小脸蛋儿长得，啧啧，柳若水那丑女连给她当丫环也不配！也就配给她端个洗脚水，当个洗脚丫头！”
“你们别说，这柳若水的一张脸，丑得那是比癞蛤蟆还不如，可她那小身材儿，可硬是要得！那小腰儿……小胸脯儿……真是该凹的凹，该凸的凸，看得我这心啊，直痒痒的！”
小桃也愣愣的看着她。
小七狐疑的看着若水的背影，摸不清这鬼丫头心里到底玩的什么把戏。她可不是那种人家打了她左脸，她就送右脸给人家打的软柿子！
“我呸！我怕第二天早上醒来看了她那丑样会吐！孔老二，反正你眼神也不好使，干脆你去求亲。娶回来，咱们哥儿几个一起玩玩。嘿嘿，嘿嘿。”
小桃的脸涨得通红，胸脯气得一鼓一鼓的，恨不能上去拿针把这些人的贱嘴巴通通缝起来！
“什么梨花带雨？是狗尾巴草上滴的马尿吧，哈哈，就她那个丑样子，还梨花呢，说她像狗尾巴草都抬举了她……”
小桃看两人都走了，使劲跺跺脚，咬牙切齿了半天，还是去追自家那个烂泥扶不上墙的小姐去了。
“哈哈哈！葛三儿，你这张嘴巴可真损！”众人一阵轰笑。
“孔老二，别打岔，让葛三儿继续说，后来怎样？恭王爷可有被她哭软了心肠，收回了休书？”
“小姐，为什么不让小七去教训他们？难道就由得他们这些臭嘴在这儿胡说八道？”小桃气鼓鼓的道。
不出话来，愤愤的从怀里掏出一张五十两的银票，看也不看的塞到了店小二手里，气呼呼的道：“给你给你，全给你，不用找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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