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琼宇似乎一下子失了聪,他对于语言的消化能力退化了,他面露茫然,眼睛因此凹陷,光影照在他脸上,更显憔悴。他的右手竟开始不自觉地发抖,左手不得不抓紧了,他抓得很紧,紧到五指都扭曲,手腕骨有些细微的声响,在黯然无语的两人间,显得响亮。
周寄北的裤子咻然褶皱,从大腿开始,皱不成形。他的两手仍旧相搭着,他瞥了一眼季琼宇,又很快将目光撤离,他挪了下手,手臂被迫垂落,他转动着车轮,将轮椅调头。
“季叔叔,我感谢你这么多年对我的照顾。无论如何,责任也好,同情也好,施舍也罢,你都尽到头了。往后余生,你该过自己的生活了。”周寄北盯着窗外,他发现天暗得越来越早了,他从医院回来的时候,也才三点多,怎么一眨眼的功夫,天又黑得彻底。
他好像就没怎么见过白天。晚上不是算着下场球赛的比分,就是呆在厂子里。赌场是看不见白天的,时间久了,他也觉得自己看不见了。身于黑暗,陷于黑暗,也活在其中。
“贝贝,你爱上他了吗?”季琼宇终于开口,但那声音嘶哑,季琼宇不得不清了清嗓,他蹩着眉,声音也还是暗哑。周寄北的心像松软的皮筋,一头被理智拉扯,一头被自己攥着。而季琼宇的话无疑在自己这一头又压了重重一码。
季琼宇盯着周寄北沉默的背影,愈发按耐不住。他蹭地一下站了起来,几步冲向周寄北,他抓着轮椅把手,上身微躬,下颚已被绷得死紧,他说话颤得厉害,后背因害怕而冒汗。
周寄北眯了眯眼,他们距离太近,以至于他很难聚焦季琼宇的脸。他只能看见他满脸的慌张,以及岁月在他脸上留下的痕迹。如此近距离,杀伤力暴增。
“爱上谁?”周寄北的表情依然轻松,口吻淡然。季琼宇的目光紧如铁钳,一刻不挪,他那颗岌岌可危、摇摇欲坠的心就快抓不住。
周寄北转了转眼珠,他忽然晃神,意识从身体内跳脱出,从后审视自己。他已经认识季琼宇十年了,整整十年。从十二岁到二十二岁,从孩子到少年,从少年到成年。从痴心妄想到今日亲耳听见他说爱自己。四年前,他为了这三个字,甘之若饴。他想季琼宇照顾他一辈子,赖着他一辈子。愧疚也罢,施舍也好。
那么现在谁变了?周寄北觉得自己心软了,他一见季琼宇就心软,心软到会心疼他。他在这几年才反应过来,姚轶说得是对的。
“爱。”周寄北抬起头同季琼宇相视,他的眼底波及不明液体,鼻腔莫名泛酸,喉管里像被浇了一锅热油。
“叩叩!”门外忽然响起敲门声,那声打断了他们。周寄北不动,嘴唇倒是掀开了。
“进来。”门从外被拉开,乔琰之走了进来。他一抬头就看到面前的画面,脸色顿时一僵,但又很快收敛。季琼宇感觉有人,转头看去,眼睛都被逼红了。
乔
琰之进门是想给周寄北做护理。今天膝盖做了低频热冲,晚上还得回固一番才行。他进来的时候,手里提着袋子。可眼一瞥季琼宇,他又缩了缩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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