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还是不说?如果说了,会有什么后果?如果不说,会对的起自己的良心吗?
淑离觉得自己就像一只生在灌木的鹌鹑,却假想自己能飞翔于海。在高处的悬崖上,像鹰一样盘旋,筑巢。
单位的食堂里,大斌和淑离找了个小桌位坐下,点了份辣子鸡丁不紧不慢的吃着。嘈杂的食堂充斥着各种各样的聊天声,让他们的心也有些烦躁。
大斌吃了两口米饭,试探说道:“你都看网上那些新闻了吧?”
“嗯?”
大斌的眼睛左右看了看,然后一只手掌围着嘴巴,凑近对淑离说:“就《梦境追凶》那期节目,关于雅婷的!”
“哦。”淑离镇静的点点头,眼睛瞟向别处。
“你不觉得事有蹊跷吗?杨雅婷,一个新人,怎么就突然火了呢?漂亮的年轻主播多了,咋都没火,而且所有的稿子,连主持词都是你写的,还不是她抢的功劳!”
“你可是科班出来的,开学的时候老师就教我们,电视是大众传播的媒介。大众看到的都是镜头里的东西,大众喜欢的,只能说明她在这个【小方块儿】里至少是受欢迎的。”
“好吧,我觉得你说的是有几分道理,毕竟肤浅的人占大多数。不过,现在虽有些一夜爆红的人,但是咱们毕竟是做媒体的,是炒作还是偶然事件咱们能分析出来的,你敢说你丝毫没有怀疑过?这一步步的,肯定是之前就操作好的套路嘛!”
“呵,是又怎样?不是又怎样?有些事情,不是我们能掌控的。”
“你现在怎么这样啊神淑离?我们当时为什么要进电视台?是为了这点儿钱吗,是为了我们满腔的正义感能得到伸张!你现在遭遇不公了,他们打压你,你就不想着为自己伸张一下?反正,我永远是站在你这边的!咱们现在不把敌军查清楚,以后万一他们得寸进尺怎么办啊。”大斌继续往前凑了凑,贴到了淑离的耳边——“害人之心不可有,防人之心不可无。傻丫头。”
“哎!”淑离无奈的发出了一声叹息。
不远处的小便利店,围了一圈人,大家都在举着手机,拍着照片,还发出阵阵的赞叹。
”太漂亮了!“”春天老师好!““能跟您合张影吗?”
淑离和大斌站了起来,望向人群。
“你看,那个就是嫁给宣传口王部长的主持人,春天,人家现在已经是全国知名的主持人啦。多牛,走到哪儿都跟个大明星似的,排场。”大斌特别小声的八卦到。
“她好像是我们学校,比我们大九届的学姐啊。”淑离也十分小声的回应着。
“是啊!可是人家成熟的早,大学的时候就想明白了,与其找个会变心的潜力股,不如找个现成的!她初恋男友可帅了,还不是为了前途,选择了长得跟猪一样的秃头老男人!虽说秃头大她个二十多岁吧,但是她可是靠着捷径,走向巅峰啊!现在还是很多男人眼里的女神呢!这世道,只要你成功了,谁管你当初怎么爬上来的!”
“听说,老年人身上会有一种味道。”
“啊?什么?”大斌没反应过来。
淑离的嘴角不屑的撇了一下,又安静的坐下来吃饭了。她知道,自己的自命清高可能在现世里一文不值,甚至是一种累赘。与其说是对这行业的一种斥责,不如说,刚才的冷笑是一种自我的嘲讽。她夹起几片红色的辣椒,又放下筷子发起了呆。
“嗒啦~嗒啦~”
微信语音突然响了起来。
“......喂?”淑离接听后停顿了下,然后声音变的很温柔。
“嗯,哦,那就晚上七点吧,好。我先挂了。”淑离的语气十分犹豫,但似乎答应了什么邀约。
“谁-呀-,你听你声音都变成小花猫啦,不会是个男的吧?”大斌故意拖长了每个词的音节,来表达下自己心里的醋意。
“是又怎么样,我就不能有异性朋友啦!凭什么只许你四处撩妹,我不能广结善缘啊。”
“嗨!我什么时候四处撩妹了,那阳光帅气,为人幽默,人见人爱又不是我的错,我的底线就是,不伤害任何一个良家妇女。你就不一样了,站在男人的角度,你不是良家妇女。”
“是不是找打?”淑离睁大眼睛看着大斌。
“你看这小暴脾气,还不让人吐真言啦。我不就坏在这张没抹蜜的嘴上了嘛。说的都是你不爱听的话,切。”
“我先上楼去了,晚上我还要去约会呢,拜拜。”
这是两个欢喜冤家的日常,也是目前两人最舒服的一种关系。
晚上七点,东三环,林峰和淑离约在了京城最有名的建筑,520米高的谬斯塔顶层西餐厅。淑离乘坐快速电梯来到了林峰早就预定好的loungebar情侣台。为了配合气氛,她今天特别挑选了一条自己买过的最贵的一条某品牌的针织套裙,穿上了看起来没有攻击性的裸色小羊皮高跟鞋。她在打着小领结的帅气服务生的引导下,坐到了软硬适中的真皮的靠椅上。
表演台上,一支英国的乐队演奏起了布鲁斯,灯光也随着音符不断变化着。淑离望着干净的落地玻璃窗外,那繁华的都市夜景,车水马龙,心中泛起道道涟漪。
“真是漂亮啊。”淑离暗暗发出这样的赞叹。是的,角度不同,人的主观感受会千差万别。她突然想起自己几年来住的那座老旧的出租公寓。每天早上,哪怕把门窗关得再死,那轰隆隆的倒垃圾的声音,不耐烦的过路鸣笛声,孩子哭闹的叫喊声都会连绵不绝的传到她的耳朵里,一阵又一阵。
科学家喜欢给动物们做实验,比如把狗放进一只大笼子里,不断的用电流去刺激他,然后看它的反应。一开始,狗会很激烈的反抗,它尝试如何打开铁笼的锁,可是越反抗,电流的刺激给的就越大。十次,二十次,三十次之后,狗发现自己再怎么努力也于事无补,他开始怀疑自己,对于电流的刺激逐渐变的迟缓,只是肉体本能的抽搐着;再后来,科学家把铁笼的门打开,再次电击,狗只是眼神呆滞的瘫软在那里,即使外面的通道已经开启,可是他连出去的勇气都没有了。
淑离的眼睛重新定焦在了玻璃窗上那个穿着优雅套裙的,曲线玲珑的自己的倒影。
“我怎么会把自己想成一只狗呢。”
淑离觉得自己真的是很奇怪的一个人。她拿起手机看了下微信,林峰已经半小时没回复她了。
“小姐,需要给您点些什么吗?”服务生小声的问道。
“再稍微等下,我朋友应该马上就到了。”
“好的,没关系,那我先给您倒杯柠檬水。”
“谢谢。”
乐队表演完毕,门口传来了熟悉的脚步声,快速而稳重。
是林峰。他手里提着一个黑色的袋子,低着头走了过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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