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角梅也是又冷又饿,浑身是伤,更糟糕的是身体滚烫,竟然发起了高烧。
叶桑连忙让一名婢女先去准备热水姜汤,回到小桔园后又马上给角梅把脉开药方,她把药单交给另外一个婢女,又从梳妆盒里拿出上次卖绣品换得的全部银钱,让她立刻去抓药。
幸好这两个婢女够机灵,虽然平时对四小姐也是鄙夷和不屑,但能在这样的绝境里翻身的人,这说明四小姐也是极有本事的。
更何况连将军府里的人都来为四小姐说话,那是多大的面子。这些婢仆别的没有,见风使舵的本事还是必备的。
所以叶桑的吩咐,她们也不敢怠慢,极为利落地办好了。
令婢女侍候完角梅喝药后,听着角梅平稳的呼吸声,叶桑才长长的出了口气。
婢女已将热水备好,叶桑吸着气,忍着痛,在婢女的帮助下,才将布满血水和冰渣的衣服脱下。胳膊的伤口被重新扯开,鲜血爬满整条手臂,几条丑陋的伤疤,皮肉翻飞,才想到自己昨晚竟然下手那么狠。而最令人触目惊心的是身上青青紫紫的伤痕,每一块都在诉说着她所遭受的苦楚和委屈。
两婢女暗暗咂舌,若是寻常女子遭受这种罪,怕是早就哭爹喊娘的唯恐天下不知了,也一定会撒娇卖俏地让爹娘多怜惜心疼。可是再看看四小姐,不哭不闹,一脸坚毅淡漠,似乎早已经习惯,也早已经不疼了。
两婢女立时对四小姐叶桑肃然起敬。对她的吩咐也更加上心。
叶桑将婢女赶到角梅处伺候,便将自己深深地沉入浴桶里,热气上涌,满室氤氲。
良久,叶桑从浴桶里伸出头,大口喘气。红的唇,黑的眼,如海藻般油光水滑的头发,娇小的双肩,莫不令人心动。
她望着氤氲水雾,凝眉沉思起来。
而令她如此担忧的人,不是别人,而是姬长夜。
一个令她看不透又猜不着的男人。
世人都传,姬家长孙行事乖张,任性妄为,吃喝玩乐不学无术。整个最标准的纨绔子弟,简直辱没姬家门楣。可是她看到的姬长夜却非世人传说的那般。
她看到的姬长夜,武功高强,冷傲睥睨,运筹帷幄,一眼望去便知道是个杀伐决断不可随意招惹的男人。
那么又为什么传说,对,一定是这样。
叶桑拍着自己的脑门,骂了两声“笨蛋”。自己可以扮猪吃老虎,难道就不许他隐锋藏拙了。想起自己提及姬家丰功伟业时,姬长夜嘴边挂起的冷笑,叶桑顿时轻颤不止,他定是有隐情,这里面的水实在是太深了……
叶桑苦恼地拍打着水面,她如今是真正的举步维艰了。难道真要刚出狼窝又进虎穴?可是嫁不嫁,又不是她能决定的。这才是这个时代身为女子的悲哀。
接下来的几日,叶桑倒也过的格外悠闲。
胳膊上的伤口慢慢开始愈合好转,角梅也退了烧,安心修养棍棒下淤血的伤口。而许氏和叶有容估计也是碍于叶项伯的吩咐,也消停了不少,最起码没有再来小桔园滋事。
而吃穿用度虽说没有按着嫡小姐的份例提上去,不过和过去的待遇相比还是提高了。竟然还分到了二两陈茶。
叶桑惊喜地亲自动手泡了一杯茶,待茶水降温,便端着去了团子的狗窝。
团子在前几天都没有吃好,竟然也没见它瘦。叶桑好笑地抚摸着团子雪白的绒毛,在它的殷切期盼的目光中,将茶水倒进了它的小碗。团子“呜咽”一声,似乎是兴奋也似乎是感恩,摇着小尾巴,欢快地品起茶来。
两婢看着这蠢萌的小狗简直惊掉了大牙,其中一个婢女说:“这小狗也太神奇了吧。怎么这样灵透。”
另一个婢女接:“四小姐这样灵透,便连宠物都带着机灵劲。果真是什么样的人养什么样的狗。”
“啊呸,这话听着怎么像骂人一样。”
两婢女笑笑闹闹,打做一团。
叶桑也不拘束她们,任她们闹去,都是十五六岁的孩子,放到现在都是刚进入青春期的少男少女,正是享受烂漫时光,胡闹任性的时候,偏偏处在这封建野蛮,男尊女卑的时代。若出身低贱,这些女孩子也只是这世间的一件器物,比不得一件家具更珍贵。
喝着茶水的团子,突然朝着院门口的方向龇牙咧嘴,而后一溜烟地钻进了狗洞,再也不肯出来。
叶桑一惊,转头望去,一双阴毒地眼睛一闪而逝。
竟然是叶贾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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