身后,周兮月看着她的背影,满眼复杂。
叶桑不再逗留,推开门走了出去,周兮月看了屋内的李氏一眼,起身送她。
一直在院外等候的角梅和翠竹见二人出来,连忙撑起伞,走至身旁。
一开门,便是扑面而来的寒风,直接将叶桑脸上的从容吹得烟消云散,见叶桑难受地蹙着眉头,一脸的委屈。
许是那表情太滑稽,角梅忍不住笑了笑,连忙将毛脖子围在她的脖子上,系好,抿笑劝慰道:“小姐,不冷不冷。”
脖子毛茸茸的,顿时温暖了不少,听出角梅语气里的调笑,叶桑瞪了她一眼:“不许笑。”
角梅满眼认真,两只手指并拢比在耳侧道:“小姐,没笑。”
但眼底藏不住的笑意,看的叶桑哭笑不得。
她们准备离去,周兮月将她们送至寺门口,一路上,周兮月魂不守舍,眉宇间多了几分沉凝。
一旁的翠竹小心翼翼地撑着伞,也闷声不语。
走至寺门口,四人停下脚步,周兮月才回过神来,对上叶桑万般宁静的眸,面容一松,道:“这几日清禅大师的讲课已经结束,我们继续在呆下去,只怕会引起那些人的怀疑,所以……”
得知怀孕,李氏便一直不愿意再次逗留,周兮月怕会传出风声,也只能依着李氏。
但到底叶桑之前说的那番话,让她产生了希翼。
李氏并不是愚钝的人,应该能明白她的意思。
闻言,叶桑点了点头,对上她一片清明的眸,只道了一句:“月儿,每个人都有每个人的活法。”
就算是身为女儿,周兮月也没有帮李氏决定命运的权利。
听明白她的意思,周兮月笑了笑:“我明白。”
但明白是明白,她又何尝不希望李氏能够有更好的选择?
二人说了几句,叶桑和角梅离开。
身后,周兮月看着她渐渐离去的背影,明艳的杏眼眸里闪烁不定。
直到一旁的翠竹轻声提醒,她才回神,回去的路上,她忽然问道:“翠竹,如果明知道会被伤害,却以及奋不顾身,是因为什么?”
不知道自家小姐为什么会问起这个,翠竹茫然眨了眨眼睛,半晌,却听到自家小姐自言自语道:“是因为爱吧,飞蛾扑火不就是这样么……”
她的声音很低,带着丝丝的困惑,和不确定。
翠竹更加茫然,却没有吱声,默默地走在她身侧为她撑伞。
一路下来,周兮月脑海渐渐明晰,变得通透,似是想明白了什么,她忽然停下脚步,难受地低语了一声:“我果然不了解娘亲……”
她以为娘亲是想要得到那个男人的宠爱,所以奋不顾身地想要生下孩子。
而如今,她却忘了,娘亲是和那个男人一路走过来的人,那样的感情就算那男人再伤害她,她也无法割舍吧……
她该理解的,不能如此果断地要求娘亲断了这个感情。
想着,她自嘲地笑了笑。
桑儿的那个故事,不仅仅是说给娘亲听的,也是说给她听的。
闻言,翠竹默然,见伞下,她杏眼明亮,仿佛天地之间都多了几番色彩,不知道为什么,她忽然觉得,自家小姐和以往有什么不一样了……
……
一路下山。
叶桑想到自己之前讲的那个故事,也有些晃神。
这故事是前世听来的,那个时候,她不明白,只天真地觉得,青蛙是幸福的,最起码不管哪种选择,它都能够和蝎子同生共死……
同生共死……
仿佛,上辈子,她确实心里有一个奋不顾身地想要与其同生共死的人……
他……是谁?
重生多年,连带着前世的记忆也变得模糊不清起来,她拧眉,只觉得心头莫名涌出一股酸楚。
这种感觉仿佛在哪里出现过……
脑海里忽然拂过梦里那个站在她坟前的人影……
那一瞬,她只觉得眼前一黑,脑子一阵钻痛,仿佛一根针刺入了她的脑门……
“啊!”
她痛苦地叫了一声,抱着头,忽然直直地倒了下去,隐约间,仿佛听见角梅仓皇又无措的叫喊“小姐!”“小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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