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到五年前,他突然重疾复发,奄奄一息,所有人都说他快要死了。我得知消息,几乎想都没想,就冲出府去,我赌上自己的所有,终于达到了我想要的目的。圣上搬了圣谕,我名正言顺地住进了康亲王府。入府之后,府中众人皆以我为未来主母,我每天都可以见到他。他就那么安静地躺在那里,他再也不会用那么陌生疏离的眼神看我,也永远不会离开我。”
目光怔怔地看着面前的女子,苏虞的嘴角浮出一抹凉薄的笑,“当时,我就在想,我会倾我所有,保住他的性命。即使我守一辈子活寡,我也认。只是可惜,天不遂人愿……”
不知为何,宋离月看着她目光痴迷的样子,心里升起一阵恶寒。
不让他死,也不让他清醒过来……
不是吧,这个苏虞小姐……还真是……
宋离月想临清应该也和他一样的感受吧,不然,为何他所在的位置发出细微的异响。
她没有打断苏虞的话,听着这个看似文雅的世家小姐继续用平缓的语气诉说着最疯狂的内心。
“那天,是我这一辈子最幸福的一天。我已经换上了嫁衣,那身嫁衣是我亲手绣制的,就连溍阳城最好的绣娘都夸赞不已。”或许那天的回忆太过美好,苏虞的眸中闪着温柔的笑意,“我当时就想着,我要穿这件最美的喜服,嫁给我最喜欢的男子,即使他昏迷不醒看不到,即使我也知道自己在赌,可只要我和他拜堂成亲,我就了了我这辈子最大的愿望,即使明日我随他而去,我也是欢喜的……”
宋离月听得龇牙咧嘴,这么痴情的话语,从这么可心的人儿口中说出,为什么她活生生听出了一身冷汗。
以前看话本子,或者听戏,每每到了这种痴情女子怒斥负心汉的段落,她都是心潮澎湃,同仇敌忾,恨不得以身代之,把那负心薄情的男子捶扁擂圆。
可此时,别人口中负心薄情的男子变成自己心尖尖上那个小别扭徒弟,宋离月发现自己竟然是毫不犹豫地护短。
脑海中有道声音在大声咆哮着“不可能,徐丞谨不会是这样的人!”,宋离月勉力压制住自己想跟着一起咆哮的念头,面色安静地听对面的可人儿把话说完。
“可是,他为什么要醒!”苏虞的声音变得尖利起来,或许是察觉到自己的失态,她慌忙克制住,含着满眼眶的泪水哽咽道,“得知他醒来的时候,我心里的恐慌迅速超过了开心。宾客们听闻这个消息,都满脸喜色地恭贺着,说我是康亲王府的福星,一进门就冲走了煞气,就冲我这份诚意,老天爷都会保佑我和他夫妻恩爱和睦,长久厮守。这些恭贺声很快就抚平了我内心的恐慌不安,我就想着,是了,如今宾朋满座,我又为了他做到这个份上,他即使心里再不情愿,还是会默认的吧。只要我可以留在他的身边,终有一天,他会明白,这个世上最爱他,最适合他的女子,只有我苏虞一人!”
宋离月听得只皱眉。
这位苏虞小姐不是和徐丞谨那个小别扭是青梅竹马,一起长大的吗?又倾心他很多年,应该很了解他的啊。
依着徐丞谨那个别扭古怪的性子,越是这种情况,他越是不喜欢。想用道德绑架,在他这里来根本就是行不通的。一味纠缠,只会有相反的效果。
果然,很快听到苏虞愤恨地说道,“谁知道,就在我满心欢喜去看他的时候,听到的却是他要解除婚约的话。他就这么无情,这么狠心,我一身喜服笑着穿上的,然后不到半天,又要被哭着脱下。我苏虞哪里甘心,我求他,他却和我说他沉疴已久,恐命不久矣,不愿意耽误我。他就不想一想,他生死未卜的时候,我都可以义无反顾地嫁给他。更何况是什么沉疴……”
宋离月幽幽一叹。
这些,当然都是借口。唯一的理由,就是人家不喜欢你啊,即使和你做假夫妻,人家还是不愿意啊,傻姑娘……
苏虞的脸色惨白一片,五年前的那一幕似乎就发生在昨天,如今回忆起来,她仍旧是情绪激动不已,难以自持。
“最后,我被送了回来。我沦为了整个溍阳城的笑话,整个大黎的笑话。可我不怕,我不在乎别人说什么。只要我和他都活在这个世上,我有的是机会,有的是机会让他接受我,有的是机会让世人看清康亲王府的女主人只会是我苏虞。可是他却用了这世上最结实,最沉重地枷锁把我牢牢地困住,困在一个永远都进不去他生命的地方。”她讥讽的一笑,“什么义妹?什么王室殊荣,什么天下独一份?我统统不稀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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