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笙面露怅惘,从前她并不喜欢诗词歌赋,总觉得文绉绉的,不够痛快,前世嫁给萧桓之后,他喜欢这些东西,她便偷着去学,一开始闹了不少笑话,后来慢慢的越学越好。
若真心为一个人学点什么,十年的时间,总能学好。
同样的,若为一个人放弃本来拥有的技艺,十年的时间,也足够荒芜。
好在,前世三哥死后,她偷偷从箱底拿出了乌金鞭,于夜深无人时,偷偷的练。
宫中那么大,又只住了她和萧桓,以及一些先帝的太妃,多的是空置的宫殿。
她几乎在每个空置的宫殿都练过鞭子,最后寻到了一个最好的去处——冷宫。
冷宫里关押的都是历届帝王的废弃嫔妃,不是疯就是傻,就算看见什么说出去也没人信,再说了,也没人听她们说话。
她就在冷宫里疯狂的练鞭子,从夜深到清晨,每一夜都是如此,靠着这样疯狂的发泄,她才能熬过最初三哥去世的那段日子。
人忙起来,就不会去想,身体累到极致,心痛就会麻木。
叶笙轻声道,目光变得迷茫飘忽,眼睛里闪过一丝痛楚。
“她头都磕破了,鲜血直流,我不忍心就求娘亲留下了。我给姐姐取名叫白露,给妹妹取名叫冬至,白露年纪大人又聪慧,不用教就能独当一面,于是,娘亲便让白露贴身照顾我,冬至离不开姐姐,见不着人就哭,便在我的院子里也当了个小丫鬟。那时候你和谷雨还在嬷嬷那里受教,因此,你们不知道这些事情。”
从
那以后,每次大小姐安置前,她都要细细检查门窗,哪怕后来三公子不知从何处寻来一盏琉璃灯,不怕风雨,可以整夜整夜的亮着,她也没改掉检查门窗的习惯。
不该想的人。
大小姐心里苦,她知道的。
“后来?”
立春小心翼翼的问道,“那怎么没有白露和冬至呢?”
她突然住了口,良久,才再次开口,却不再延续之前未完的话,“白露和冬至,是一对姐妹,姐姐有十岁了,妹妹七岁,父母刚过世,家产又被叔伯霸占,姐妹俩快要饿死了,无奈去求人牙子把她俩卖掉,人牙子把她们带进府,娘亲嫌姐姐年纪大了,怕养不出忠心,但姐姐跪在地上,不停的磕头求娘亲收留,说京城里的这些贵人府里,都嫌她年纪大,怕忠心不够,她可以走,但妹妹还小,一定能养出忠心。”
从前大小姐不是这样的,她说灯火晃得她眼花睡不好,可自从婚礼失败之后,大小姐便要屋子里整夜整夜的留着灯火,有一夜小丫鬟忘了关窗,夜风吹灭了灯火,大小姐梦中醒来,叫她去点灯火。
立春不想勾起叶笙不好的记忆,忙打岔道。
叶笙的神色倏地冷了下去,眼神冷厉骇人。
叶笙轻轻摇头,“我不想回去,我就想坐在这里,静静的看这一池残荷,这一轮明月,静静的想一些心事,想一个……”
“先选了你,你是第一个到我身边来的,万物之初便是始,四季由春天开始,春天又由立春开始,那便叫立春吧。后来选了谷雨,她来的那日正好下了雨,谷雨的节气又刚过去不久,我便叫她谷雨。”
“那……”
就连在夜里安睡,大小姐也总要留着灯。
立春察觉到叶笙今晚的情绪有些低落,似乎想要用说话来缓解心理的寂寞和煎熬,便安安静静的听着。
“大小姐?”
她轻轻叹息一声,“从前娘亲让我选贴身丫鬟,说可以选四个,这四个贴身丫鬟,要与我一同长大,忠心耿耿,情同姐妹,将来说不定还会跟我一同陪嫁到夫家去。我心想取名字好难,就讨个巧,用二十四节气做你们的名字。”
尽管大小姐的声音听起来很平静,但她自幼和大小姐长大,还是听出了她的声音在微微发抖,等到点亮了烛火,才发现大小姐脸色惨白,满头满脸的汗,像是受到莫大的惊吓一般。
别看大小姐在外总是一副气势汹汹,傲气张扬的模样,在将军夫人和三位公子面前,也总是笑嘻嘻,时不时的和他们玩闹,很开怀的样子,可是到了没有人时,大小姐总是很安静,那种是落寞的,苍凉的。
“我心想,有了立春,谷雨了,那再来两个,便叫白露和冬至吧。”
“那后来呢?”
“有的。”
立春轻轻的呼唤拉回叶笙飘远的思绪,她冲立春微微一笑,“我也是偶然听别人念起,觉得好听,便记了下来。”
“大小姐,夜深了,咱们回房安置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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