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蒙先重新往上修行的话,可是很——”
章辰渊眼神突然锋芒毕露,打断道:“很艰难是吧?那你们为什么不去死呢?从半山腰跌回山脚,痛苦的无以复加,那你们为什么不去死?”
汪成突然怒了,心想:你这个恐怕一辈子都要止步于蒙先的家伙,怎么懂我们的心情!知道重新登山的难度吗?
怒火之下,汪成打算怒骂章辰渊,却因为之前练功走火的后遗症,说出口的话变成了平平淡淡的一句——“千古艰难唯一死。”
章辰渊接过话茬,直接说道:“好一个千古艰难唯一死!既然这么怕死,觉得死比重新锻炼还要难,那就重新锻炼吧!既要在山脚下一副可怜样子,又不肯重新登山,就这么发霉给谁看啊?”
汪成和孙任凭被章辰渊这句话弄得极为羞耻,随后羞耻变为了愤怒,愤怒又变成了不甘。
王禹双眼圆睁,隔空察觉到这两个人的呼吸变得有力道了,散发出来的炁有了微弱的倔强,还多了一副“卧薪尝胆”的光泽。
还没等两人正式表态,王禹就先一步知道,章辰渊的目的达成了。
走到山脚,章辰渊突然见到了南师彩,看她的样子,已经等了一会儿了。
南师彩伸出手,一副“交出来”的架势,说道:“后天,我就要带治水也去北边,确切来说,不是北关,而是东隘,要尽早让他重塑新身。”
“这可怪了,”章辰渊捋了捋胡子,“就算国都还在瑞留城的时候,虞皇也大多都会回葬云屏关的吧?我记得你说要去虞朝帝陵,那也应该是南边啊。”
“只有一位虞皇埋骨于东隘……就是死于刺杀的那位,我要探他的陵,探虞明宗——姚岿的陵墓。”
章辰渊把灯笼丢还给了南师彩。
“今晚,让荑儿给你针灸一下,不把内伤彻底调养好,怎么能上路呢?三天后和韩田一起走吧,起码都是要去北边,事情了结后,记得早点回来。”
望着章辰渊离去的背影,南师彩关切的问王禹:“治水,他没跟你做什么吧?”
“没、没做什么。”
她是想探我底?尽管不像,但王禹还是不由得这么想。
“哦,那就好。”南师彩放心的笑了。
找了个树荫坐下,把灯笼放在一边,南师彩摸出了一根笛子。
王禹的乐师性格发作了,他眯起眼,说:“竹笛?十孔……很新啊,吹吹看。”
“村里的矩门子弟最近做的。”
南师彩挺了挺身子,又稍稍防松,笛身横握,嘴唇凑上去,左手在外,右手在里,静候片刻,轻灵之音缓缓而流,王禹的眼睛渐渐亮了。
眼睛一亮,随后就是一怔,这曲子……是他自创的,从没外传过啊。
“治水,我好像……有时候知道你在想什么。”
南师彩说的很自然,说完后又有些暗自后悔。
这话在王禹听来很神秘,却不觉得多恐惧。
王禹别过眼,说:“再吹下去啊,春天里就该多听听这种。”
南师彩,不像是跟自己有仇的样子。
至少,王禹通过阿赖耶识,只觉得南师彩的炁息如秋风般爽气。
三天后,韩田正式带人北上,而章辰渊忙的很,也没功夫搞个送别,一行人就平平淡淡的出了关隘,往北边赶去。
章荑在一棵树上远眺离去的人马,心想这颗奇怪的头离开了,得无聊好一段时间了,她本想自作主张也去北关的。
“北边的治魉官太多,我跟过去实在危险……”
治魉官,是各国官府设立的除妖机构,比起一般的僧人和修行者,他们对于看穿妖的真身更有经验,历史上第一个治魉官设立于齐国太祖治下。
南师彩抱着装了王禹的方形灯笼,安静的坐在牛车上,专心的回想着很多年前探陵的种种经历。
瞥了一眼睡着的王禹,南师彩轻声道:“你吹的比我好听多了,很快、很快就……像以前那样了。”
北上的一行人,路过了一个又一个村庄的尸骸,有的早已在往昔凉透,而有的,则就死在最近,死在今年的春天,死在西戎手中。
或许,章辰渊真的有资格自我夸耀一下,让新生的三桥村挺过了今年的春天,让村民有机会去迎接未来,而盛夏,正在不远处的未来等待着。
傍晚,韩田停止了赶路,在临近北关的大场镇休息。
照这速度,后天就能抵达北关,而南师彩将在北关与他们分离,前往东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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