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说间,那名箭术高手走了过来,单膝跪地,行个军礼道:“卑下钱波,谢大人拯救我等之恩!”
纪泽一愣,问道:“你也是成都王麾下?怎会与这些百姓一同为胡人所擒?先起来,此间事由,不妨详细道出。”
钱波起身,一脸悲痛道:“我本大王麾下一名队率,随石超大人北上,三日前大军溃败,我与数名属下带伤逃离,因家乡梅家村恰在附近,便一同潜回老家暂避,谁知竟是害了家小乃至全村上下...”
原来,钱波等人潜回梅家村之后,不知因何行踪走漏,被一拨幽并联军的巡骑发现欲捕,首次来的只有十名汉胡游骑,他们自然反抗,因村人本就团结对外,钱波在村中又素来乐于助人,颇有人缘,有不少百姓便出手相助,一起灭了那群巡骑。只不想却有一骑逃走,很快引来大量胡骑,钱波等人虽已知晓不妙,举村提前避走,终归速度太慢,不久便被胡骑追上。眼见不敌,钱波等人为免全村老少悉数战死,只得弃械求活。
谁知胡人禽兽不如,解除村人武装之后,非但尽掠财货,竟还大肆屠戮,杀尽老少孱弱,襁褓婴儿都不放过,其中也包括钱波家小。一村二三百人,如今只剩这里的四五十名青壮男女,被锁拉车前往平棘胡营,最终还将被带回草原为奴。适才那要自杀的女子名为梅倩,十六岁,村长之女,正闺中待嫁,如今却已孑然无亲了。至于押解一行中的其余百姓,也都来自附近乡村,或轻或重的被胡人祸害掳来。
“砰!”听着钱波叙述,纪泽禁不住一拳轰上身边树干,拳头出血也兀自不觉。目光喷火,他从牙根里挤出一句:“胡人,果然该杀!”
正愤恨间,却见那名叫梅倩的女子走了过来,身边跟着十数民女,其后还有更多获救百姓。如今尚非陈朱理学泛滥至变态的明清,女子清白受污虽惨,还远不至让人羞与同行,更无需以死谢罪。此时,梅倩已稍微整理一番,披了件脏旧外袍。也是此刻,纪泽才借着火光,看清她的相貌,不由兀自一呆。实在是这女子太过漂亮,樱口琼鼻,杏眼黛眉,玉面粉颈,尽管当下仍显污乱,又冷面含煞,仍难掩她的天生丽质。只可惜这等二八佳人,竟被胡狗给玷污了。
纪某人犹自哀叹怜惜,梅倩已经带着那十多民女,扑通跪倒,磕头连连,继而凄声哀求道:“民女梅倩,携十数姊妹,谢大人拯救与点拨之恩。然我等亲人皆丧胡人刀下,自身却仅淳朴乡人,欲杀胡报仇而不得其法。大人有勇有谋,侠肝义胆,高瞻远瞩,且有杀胡之举,还请率领我等,杀尽胡狗。我等愿誓死追随大人,大人若是不弃,我等愿为奴为婢,以报大人相助之恩。”
“诸位请起,快请起!纪某何德何能,怎堪如此重托啊!”被美女吹捧很爽,但纪某人也得谦虚些不是,忙出言劝阻,心中则已盘算开了。
梅倩等女未达目的,自不会轻易起身,仍执着恳切的看着纪泽。不光如此,她身后的百姓也多开始附和,不一会便已跪倒一片,纷纷恳请道:“愿追随大人,杀尽胡狗!愿追随大人,杀尽胡狗!”
馅饼,内藏鱼钩的馅饼!想吃美味,就得咬钩,纪泽逐渐头脑冷却,他自然乐意一票人追随,乐意美女为奴为婢,也确实痛恨胡人,不介意顺手惩凶除恶,但他知道,梅倩等人要的是一份承诺,一份担当,无比沉重,他不是愤青,刚穿越过来三天,还没享受过美好的封建人生,可不想承担这些。况且,他可是个冒牌军候,别个如今是一时情急,别无他想,才盲人摸象,对自己寄以厚望,其中定有军候这层重要因素,若自己日后表现不良,甚或身份败露,谁知这群激进分子届时对他会怎样喊打喊杀?
只是,看着村民们的殷殷期盼,看着梅倩的额头血迹,从未被这多人跪求的纪某人,一时却不知如何开口拒绝,直悔自己方才嘴欠,劝人就老实劝慰呗,干嘛放嘴炮嚷嚷什么杀胡呢,不是惹火烧身吗?到了此时,纪泽总算明白当日孙鹏这厮为啥不愿出头挑大梁了,实在这里的领导不好干。要带头冲锋,要断后扛鼎,还要应付这些五花八门的突发情况,比他前生的领导要难做太多了。
踌躇间,他瞥见身边的钱波,眼睛一亮,立刻推诿道:“钱队率箭术绝伦,武艺高强,纪某远远不及,你等何不由他统领,驰骋杀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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