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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0章 结束

那天,我们不欢而散。

第二天,我继续不够专注的上班着,离开刀的日期渐渐接近,我终于向领导请了一个月的长假,我需要时间去调整疏理我的情绪。假条中我写明了自己的情况,领导便让我放松心情,一切都没事的,我甚是安慰。他问了我开刀日期,还说会和同事们来一起看望我的。

离开刀还有三天,晚上我拿起电话拨通了加拿大家中的座机。

爸爸听了我的情况,马上决定订机票赶回来。电话里,我对他说,如果蒋阿姨愿意一同来陪我的话,我会很开心。那几年,蒋阿姨对我真的挺好,而我却总是有意冷落她。现在想来,自己真是个问题小孩。

爸爸与蒋阿姨赶到的前一晚,正好我已经住进了医院。我要求的是独立的单人病房,当他们真实的站在我面前时,我又一次脆弱的抱着爸爸哭。爸爸比前两年看见时瘦了,头发倒还是乌黑色的,他戴着一顶贝蕾帽,颈中还围着一条方格围巾,绅士极了。连查房的小护士见了都朝我露出甜美的微笑。

晚上,蒋阿姨和爸爸一直陪着我。八点钟,医生准时帮我灌肠,因为明天早上十点就得进行手术。我执意让他们两个去附近的酒店过夜,毕竟年纪大一些的人需要睡眠,况且他们还坐了十几个小时的飞机。

我亲了亲爸爸,又抱了抱蒋阿姨,心里好受不少。两人离开之前,宇伦正巧赶过来。于是,四个人在一起聊了一会儿,我才让宇伦和爸爸他们一同离开。而且,今天晚上我想早点睡。

等他们走后,关了灯我却翻来覆去怎么也睡不着。医院的床很窄,我怕一翻身就会摔下去。一个人住在病房里,有些阴森森的。我伸手打开房间的灯,从病床柜里翻出一本杂志,我真的无心睡眠。我在心中倒数着还有几个小时进入手术室时,外面有点动静声响,应该是病人或是探病的人在走廊里走动。

突然门被打开,我坐在床头边一惊,来人竟是许柏辰。他不是这个时间最忙的吗,而且每次吵架之后,他总是隔着好长时间才会见我。

我放下手中的杂志,在微弱的灯光下,我很认真的完完整整看着他慢步朝我走来的模样。紧绷的脸看不清摆着什么样的表情,他什么都不说,就这么沉默的坐在床沿边。

我最终忍不住,去抱住他的手臂绻缩在他怀里,这样过了很久。

病房里开着暖气,他脱下了西服外套,然后伸过手,重新把我搂在他怀中。我能感觉到,我的泪水染湿了他的衬衫。他抽了很多纸巾帮我不停的擦拭,最后他捧起我的脸。

不需要任何的支言片语,我清晰感受着来自他的那股力量,坚毅且安心。

我只是伏在他怀里,不停的抽泣,他一直知道,我的胆子很小,所以连接吻他都控制得很轻,生怕力道一重就会把我惊醒。我和他从没有过这样温存的画面,其实对这样单纯的亲吻,我是希望越久越好。可他还是适时的放开了我,又轻轻的亲亲我的嘴角,才看着我的眼睛说:“你早点睡。”

我点了点头,看他却没有要离开的迹象,于是小心翼翼的说:“那你回去开车小心点。”

“我陪你。”

我摇了摇头说:“不要。”

“你一个人敢吗?”

我点了点头,他却用怀疑的眼神打量我,之后他也不再坚持,穿上西服开门离去。

我失落的躺下,灯光太醒目,我伸手去关掉。可还是会听到外面走廓上若有若无的走脚步,细心听甚至还有小声的交谈声。总之,细碎的杂音不停的传来耳边,又好像是自己的幻听。我又打开灯,其实不过才十点超过一点。我起身上了个厕所,又躺回到这张不舒服的床上。

辗转反侧,最后还是伸手打开灯,摸出手机给许柏辰拨通电话。

“干吗?”声音似乎带着刚才离开前残留的不悦。

“你还是回来陪我吧,我害……”没等我说完,他已经“啪”的一声切断了,同时病房的门被打开。

这一晚,我不知道我是怎样入睡的,可是比预想中要睡得安稳许多。许柏辰就在一米之外的沙发上将就了一晚上,凌晨我已经醒过来,看见他只把西服盖在身上。

我轻轻的摇醒他,凑在他耳边轻轻的说:“许柏辰,你回去吧。”睡态中的他,像个小孩子一样,连呼吸都是整齐清新的。

“恩?”他直了直身体,含糊的回答了一句,像是睡梦中被人打扰的迷惑声。看得出,他睡得难受极了。不过也难怪,让一米八十多身高的人缩在这张小小的沙发上也够折磨人的了。

“许柏辰,你醒了没啊?”窗外的天开始朦胧的亮起来,窗上覆着一层薄薄的湿气。整夜,他都只盖一件西服,我摸了摸他的手,果然冰凉。虽然开着暖气,却还是会冷。

睡梦中被吵醒,也算是导致他发脾气的原因之一。他抿了抿嘴唇,坐起身问:“几点了?”

“天都亮了,你先回去吧。”我蹲在他前面,抱着他的膝盖,竟舍不得放开。

我能感觉得到,他用手揉了揉我过肩的长发,最后他微弯下腰,在我耳边低语:“不要我陪你吗?”又是这样一句亲密的话语。

我沉默的摇了摇头,他在我侧脸上吻了一下,把我抱起来坐在他腿上。我把头埋在他的肩膀,过了一夜,他身上还残留着淡淡的清香。

最后,我还是把他赶走了。原来这么简单,也是可以爱上一个人的。

医生让我深呼吸两口气,我便失去了意识和知觉。

没几分钟,我的身子被轻轻的抱起,应该是换了一张床铺,我昏昏沉沉的又睡了过去。

不知过了多久,我是被一阵嘈杂声吵醒的,偶尔有笑声,离得很近,但有些飘浮。

我闻到了一股浓重的消毒水味道,我睁开眼,先是看到了离我最近的蒋阿姨。

“小诺,你醒来了啊,难受吗?”蒋阿姨眼神中透露着不安和欣喜,我摇了摇头,对她挤出一个牵强的笑容。

后来,好几个人拥着过来,把我包围住。有好几个同事都来看我,爸爸轻轻的扶我靠着坐起来,伤口从未有过这样疼痛。我低下头,看着颈边处包着一块小小的白纱布。

电视台的同事和爸爸很聊得来,我听着他们说话,偶尔也笑,却会扯到伤口。

“裴诺,祝你早日康复。”朱阳腼腆的说了一句最没创意的祝愿,可我心头很暖。

“小裴,你好好休息啊,我等你带着好心情来上班。”周凡笑起来真漂亮,眼角弯弯的,利落的短发也能显示出她淑女的气质,平时我和她最要好。

同事们走后,我的精神状态已经恢复得很好。环顾四周,许多花都七倒八竖的摆在病床柜,有几束蒋阿姨已经插在花瓶中。

“小诺,很痛吧?”爸爸坐到我床沿边,用带着薄茧的手抚摸了一下我的脸颊。

“开刀的时候都没感觉,你不记得了啊,我上了全身麻醉。”

“晚上想吃点什么,喝粥好不好?”蒋阿姨温柔的问我。

“恩,只要白粥就好,配一点酱瓜。”说时,穿着白大褂的顾医生进来病房,他是我的主刀医生。

爸爸见了他,很尊敬的与他握手道谢,顾医生又问:“感觉怎么样?今天晚上可能有麻醉反应,过去了一切就好了。”

“什么是麻醉反应?”我问。

“严重的话会吐得很厉害,今天最好要有个人留下来陪看着。”顾医生吩咐,说完他就该下班了。

“小诺,晚上爸爸会陪你的,你只要保持好的心情就行了,其它的全不要想,好不好?”

“阿姨也陪你,做事比较方便些。”

“谢谢,我爱你们。”此时的我热泪盈眶,正是身边的亲人,给予我一种依靠的幸福感,即使代价是我病了一场。

之后,爸爸接了个电话,也不顾及我们在场。

“老许啊,哎。前两天我来得匆忙,我看不行,过几天吧。我的宝贝女儿住院我不放心啊。你客气了,好,好,那就说定了。”

挂了电话,爸爸笑着对蒋阿姨说:“是老许啊,他前段时间回国的,今天晚上还要来看望小诺。”

“爸爸,谁啊?”

“哦,你回国第一年,他就搬到我们住宅区了。许松伟先生,你在体育电视台工作应该听说过的吧。”

“前体育局局长?”

“是啊,他这几年经常和我一起活动。”

我一个头两个大,原来世界这么小。

多么荒唐的可能,都会在现实里发生。

医院的晚饭时间很早,说起来我也饿了。我咽不下医院的食物,蒋阿姨去帮我准备清淡的小米粥和酱瓜。

我无聊的翻着住院前带过来的杂志,不一会儿蒋阿姨就来了,门开时只听几个人有说有笑。我定睛一看,还有许松伟也来了。拎着几盒礼品袋,满面慈祥的笑着打招呼:“裴小姐,我们又见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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