每个星期一,顾乐在B市的话,都会回星艺公司一趟,这个星期也不列外。
刚下车,就看见一群粉丝涌动在星艺大门边,许多公司保安正在努力维持持续,顾乐看见这阵仗,悠悠地叹道:“每次进这栋大楼,跟世界大战一样!”
身侧传来一道女声:“那你一定很喜欢战争!”
顾乐叹了口气回答:“没有人喜欢战争的,但是却都喜欢战争带来的胜利!”
穆紫心觉得顾乐说得很有道理,她扶了扶鼻梁上的墨镜,率先走了上去。
顾乐虽然很不愿意被一个女人保驾护航,但是形式已由不得他选择,只得埋头紧跟,多日的配合下来,两人已有了默契。
“顾乐!顾乐!我爱你!”
歌迷们呐喊的声音沸腾在周围,这之中充满了各种气味,以及密集的人流里散发出的热气,顾乐屏住呼吸,唯一能看清的是替他挡住人流的穆紫心的背影。每个这时候,穆紫心高挑的身体里都似乎挥发着难以想象的力量,那绝对不是一般女人可以完成的,两人安全进入电梯,穆紫心拍了拍身上的衣服,这一看,发现没有裹纱布的左手上,有大大小小几条抓痕,其中有一条还带着血色,不过她并没有多在意,到了十三楼,两人走下电梯,顾乐出声问道:“你的手不要紧吗?”
穆紫心摇摇头,走到一边去等待。
顾乐要先去找ANDY,不过听说ANDY此刻在开会,顾乐则从办公室里退出来,在一条走廊里,三个星艺新签的女艺人正坐在凳子上聊天。
“那个跟在顾乐身边的女人是谁?”
“哪个?”
“穿黑衣服的那个啊!”
有人轻笑了一声,问道:“那个是女人吗?”
“哈哈哈,是啊,那个根本就不是个女人好吧?”
“对啊,你瞧她那样子,跟刚从监狱里出来的同性恋一样,要是她进洗手间的话,我肯定都不敢进去的!”
“没那么夸张吧?”
“怎么没,你没听说过吗?她杀过人!”
其他两个女人惊呼:“真的吗?”
“是啊,我听公司一个专门管理档案的人说的,她以前是当兵的,但是因为一场事故死了人,后来才退役了!”
“怪不得看起来阴森森的呢,一听见这个就好怕啊!”
……
顾乐并没有走过去打断她们的对话,因为在这里,这样的流言蜚语实在太多了,他自己就是如此一步步走过来的,推开楼梯道的门,他看见穆紫心正蹲在阶梯上抽烟,她的脸埋得很低,被阴影遮挡的部分看不见表情,顾乐知道穆紫心听见了,跟自己对她说着刻薄话时一样,她绝不会申辩或者发怒,只选择沉默。
轻轻地关上门,再从新朝ANDY的办公室走去时,顾乐心里感触颇多,他在多姿多彩的娱乐圈里太久,身边的这些女人就没有像穆紫心这样的,她们总穿着款式万变的高跟鞋,漂亮昂贵的裙子,同时必会化出易容一般的艳丽妆容,而且小气异常、偏好嫉妒、还争风吃醋。
如果这就是女人的基本定义,那么穆紫心与她们相比起来,确实不能称之为女人。
当ANDY工作室的门被顾乐用力甩下时,穆紫心已经回到走廊里,之前议论她的几个女人见她来了,正准备起身离开,只听见“嘭!”地一声,一道白色人影闪了过去,正巧,撞到了这几个女人。
“那是顾乐吗?”被撞之人惊异地问道。
“就是他啊,怎么这样走路啊?”
“人家是小天王嘛……”
紧接着,另一道比顾乐还要快的黑影闪过,这些人几乎都同时闭了口,只感觉被阵风穿过,全身透着凉意。
这是第六次,顾乐和ANDY谈事情不欢而散,这些年,他还是改不了我行我素的行事风格,不愿违背自己的意旨,自以为是,连他经纪人ANDY都经常说,顾乐能红到今时今日最大的弊端,不是他耍大腕,更不是装大牌,而是一味的一意孤行。
从他出道第一天就声明,绝对不随便为其他艺人写歌,公司虽然百般无奈,但眼看最近新人洹奚的势头越来越火,也不得不强制命令顾乐为其写歌造势。
当年他出道时就和现在洹奚差不多年纪,但是,顾乐觉得自己与洹奚却有本质上差别。洹奚在他眼里就是整日吊儿郎当,说话怪里怪气的小屁孩,是一个彻彻底底的关系户。而顾乐的原则就是,靠背景搞音乐的人,就是糟蹋音乐,他为什么要为这种人写歌?顾乐非常讨厌这所谓的音乐幌子,大多时候,他都觉得别人靠近他,就是为了这样的幌子,于是久而久之,一旦有人触碰到这条底线,他就像发了狂的野马,无人能驾驭。
电梯里面的人看见他怒气冲冲地进入,都纷纷自觉让出电梯,门关上那一刹,顾乐也不管身后跟着自己的人是谁,回头就一句咆哮:“你们这些人整天闹着吵着不就是因为我的名气吗?”
穆紫心面色浮起一丝讥讽,心中冷笑地重复道:呵,名气?
顾乐眸子里充满火光,从看见穆紫心那个怪异的表情开始,他就觉得特别窝火,扯着嗓门道:“怎么,你觉得我说的不对吗?”
穆紫心一直都清楚他们是两个世界的人,所以在此刻,她对顾乐的世界感到匪夷所思,既然这么不开心,那又何必每天笑得那么频繁呢?
至少她就做不到,即使是最简单的笑。
“你是不是觉得自己很高尚啊?因为你在努力保持和我们不一样?”电梯到了地下停车场,顾乐死死地盯着她问道。
穆紫心很想告诉他,自己早就没有与他一样的机会了,但她始终没有出声,这让顾乐像吃了炸弹一样,猛地朝前冲去。
“说实话,那天看见你和司徒奕那个家伙在一起,我真的以为你是因为我才想靠近他。”见穆紫心目光暗淡,顾乐继续推测地说:“但是如果你真的是想靠近他的话,至少不会不接他的电话吧?”
这时,穆紫心身子轻轻靠在椅背,隐约的冷笑挂在嘴角一点不显张扬,倒是多了几分锐利,她说:“也许你们的世界里只有名利地位,但显然,我并不是你们之中的一员,你说为了出名也好,嫁入豪门也罢,这些都不是我世界里该有的,我不管你信不信,我在你身边,至少在合约期中对你绝没有任何坏处!”
这还是第一次穆紫心对顾乐说了这么说话,但那句话,如何听都不只层面上的意思,顾乐疑惑地问:“那合约期以后呢?”
穆紫很断然地回答:“你的世界里,将再不会有我的存在!”
将不会再有她?
前几天顾乐觉得自己听见这句的话,一定会很开心,但这一刻他脑子里努力在思索“不会再有她”的真正含义。那是否代表一个现在他每天见到的人,从此像死了一样的人间蒸发?
想着想着,顾乐摇了摇脑袋,最近自己怎么变得这么多愁善感了?
他将车子开向一家小诊所,全副武装地走进诊所里,向导购员问了几样外伤的药,这之中,穆紫心坐在车里看见街道上一位闲走的中年大婶,她手里正牵着一只萨摩耶在散步,在他们走过的地方,跪了一个十来岁乞讨孩子,大婶没看孩子一眼,一直对着那条狗满心喜悦的笑,穆紫心暗叹道:人类啊,真是个奇怪的东西!
却是顾乐走了过去,大方地从钱包里递了几张百元大钞给孩子,穆紫心见状,冲过去没解释地一手抓过来,塞回给顾乐!
“你干什么啊?”顾乐对穆紫心的冷漠再一次忍无可忍,顿时咆哮出声。
穆紫心面无表情地说:“你以为这些钱就是给他的吗?”
顾乐当然不清楚,他差不多正如司徒奕所说,养在深闺,不知社会险恶!
“那是给谁的?”他疑惑地问。
穆紫心想了想,再看着那可怜巴巴地孩子,却又从顾乐手里将钱再递给那孩子,也许,这会让孩子的日子好过一点!
顾乐不明白她突然的变化到底为哪般,只是在穆紫心做完这些之后,口里咒骂道:“真是个怪人!”
车子重新发动,顾乐沿着海边出城的路,慢慢开到了北裕公墓!
夏末的A城郊外,天色很好,不过公墓这种地方,无论天气多好,周围都只徘徊着死沉的气息,穆紫心远远地跟在顾乐身后,见他站在一座墓前许久,最后坐了下去将身子和头靠在墓碑一侧,头仰着天似乎在追忆什么,一脸地惆怅。穆紫心注意到,从刚才他进来时,就一直保持这种神情。
后来,穆紫心转身沿着小石板路朝另一边走,这里她很熟悉,因为以往每一次迷茫时她都会来这里!
没多久,她前方伫立着一座无名的墓碑!
“爸,妈,紫心来看你们了……”她蹲下去,用手去清除墓碑周围的杂草,继续对着墓碑说:“是不是很久都没来看你们了?有多久呢?”
说完,穆紫心也干脆坐下来,从口袋里摸出烟点燃,深长的吸进又吐出,没想到今天吐的烟,竟然将自己的眼睛熏得模糊了!她用力搓了搓眼角,是苦笑,挂满了她的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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