亦瑶愣了愣,转眼便明白过来。之前谋害皇嗣的事情,是要自己在珞华宫待着。现在她已经出了珞华宫,那道圣旨自然也就做不得数了。更何况,她现在还是皇上的新宠呢。亦瑶的嘴角一抹自嘲的笑,然后对清如说:“不洗了。等会儿,该忙了。”
清如应了一声,就伺候着亦瑶起来了。先给她穿上了专门梳头打扮的纱衣,把亦瑶的头发擦地干干的,挽了一个普通的鲫,带了几朵珠花,亦瑶又让她簪了几只钗,左右看了看,虽然有些重,不过效果不错。她又让清如给自己换上了一件淡红的衣服,却在腰间系上了一条浅紫的腰带,看上去特别俗气。
知道亦瑶的想法,清如只是按照着亦瑶的指点来给她打扮。等到一切都穿戴好了以后,清如还是开了口:“小主,若是溶宝林她们看到您这样……”她停住了口不说了。
正用手抚过自己的眉,亦瑶的手指顿住了,然后她收回了手,站了起来:“既然姐姐们来看妹妹,那妹妹当然要盛装出席了。”
清如还想说什么,亦瑶的眸子也暗了下去:“如今这样的恩宠,怎能逃得掉?”
清如一下子跪了下去,头低着,声音里带着一丝不平静:“小主,您何苦……”刚说了这么几个字,她停住了,小主不这样又能怎样呢?
一只手搀扶起了清如。清如抬起头,看到了亦瑶的眼睛,依旧那么明亮:“只要有希望,我不会放弃。”
清如点了点头,一滴泪还是落到了自己的衣角,一下子就被吸收了,只留下了浅浅的印子。
亦瑶已经在正厅里坐了很久,各处都有人送来了礼物,惟独翠裳宫和陈充媛还没有送过。
见过了各个宫的姑姑总管,亦瑶知道,他们的主子都在焦急地等待着他们回去禀告自己的情况。她也不甚留,说话间也爱搭不理的。
“喜才人,路才人,溶宝林到!”门外突然传来太监的通报,亦瑶的眉头微微蹙了蹙。
第一个到来的,居然是以前同住珞华宫的她们。亦瑶站了起来,却并不离开位置,见她们三人都走到了厅里以后,她才盈盈下拜:“亦瑶见过三位姐姐。”
“快请起吧。”喜才人连忙伸出手去虚扶,嘴角边含着笑。
路才人却用绢子掩住了口:“妹妹总是这么客气。”她快步上前来拉起了亦瑶的手,上下打量了一下亦瑶的打扮,眼睛里快速地闪过一丝讥诮,嘴上却说着最亲密不过的话:“咱们姐妹本是自家人。都是从珞华宫出来的,本该比别人更亲厚些。”她的手拍着亦瑶的手,冰冷而没有温度。
站在最后面的双溶没有说话,只是那双眼睛一直落在亦瑶的身上,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溶姐姐,多日不见了。”亦瑶一抬头看见双溶的神色,心里顿时涌上了一种说不出的感觉。可是她依旧不愿意相信,双溶真的是那个幕后黑手吗?为什么会选择把自己推出来呢?可是如果不是双溶,自己又怎么能被人想起呢?
双溶听到了亦瑶的话,一下子抬起了头,两只耳坠子前后摇晃着。双溶的脸色明显怔了怔,眼里浮现出了一种不知名的情绪。她点点头,快步走上前去握住了亦瑶的手:“妹妹,这段日子姐姐身子不好,也没有来看你,你怎么样了?”
亦瑶含笑点点头,然后眼光貌似无意地看了看路才人的头上,笑道:“路姐姐的钗真漂亮。”那钗头上嵌着一颗很大的东珠,有莹莹的光芒流动。
路才人抿嘴一笑,然后有些羞涩地说:“妹妹以后,怕是连这样的珠宝也是瞧不上眼的。”
亦瑶听了她的话,心里不由地生出了一丝无奈。她不着痕迹地把手从路才人和双溶的手里抽出来,回头道:“清如,泡茶。”
清如答应着端上了三杯茶。喜才人打开了茶盖的时候暗暗吃惊了一下,还是端起来喝了一口。双溶却抬起头来看着亦瑶,眼里有些惊讶。只有路才人翘着兰花指揭开了茶盖,然后笑道:“妹妹真是好福气,今年才进贡的新茶也能尝到。”
亦瑶不说话,却隐隐带着些得色。喜才人也端起来喝了,称赞了两句。
“梅妹妹,往日里同住在一个宫里,也不常走动,以后要常来浣香斋找我玩啊。不然一天到晚怪闷的。”路才人喝了两口茶,然后笑语盈盈地道。
亦瑶的面上冷了一下,然后有些不舒服地笑意:“太医说,我这病还要多养几日,最好不要出去,免得着凉。前日吴公公还送了一些药材过来,这还没吃完呢。姐姐对不住了。”
路才人脸上的表情有些尴尬了,她用手绢沾了沾唇角:“没事的。身子要紧。空了再来。”放下了手绢,手指紧紧地抓着手绢,手指节都有些白。
喜才人却眼里暗带讥讽地移开了眼风。
只有双溶低着头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一时之间气氛冷了。清如走上前来,用不带但是几人都能听见的声音说:“淑妃娘娘刚差人送了支人参来,还让小主隔两日去昭颜宫走走。”
三人都把目光落到了亦瑶的身上。亦瑶粲然一笑,然后点点头:“去告诉那个送东西的人,就说我隔两日一定去拜见淑妃娘娘。”
路才人的脸上一下子就白了。坐在她旁边的喜才人却突然笑了出来:“妹妹真是好福气。”
亦瑶也回着笑道:“妹妹也是这么想。今日迁了过来,皇上也赏了东西,各位姐姐送了好多的礼,三位姐姐还亲自来看,妹妹真是受宠若惊。”
路才人的脸色更挂不住了,只得勉强笑道:“妹妹才迁了过来,想是有些疲倦,那姐姐就不叨扰了。”
“那姐姐也先回去休息吧。清如,送客。”亦瑶赶忙接了她的话。
路才人说这话的时候还是坐着的。听了亦瑶的话,只得站了起来。喜才人和双溶也站了起来,告了辞。
三人刚往厅门走去,就看到秦策打头而来。三人立刻停住了脚步。秦策给她们打了个千儿,然后走到了亦瑶的面前,笑着说:“皇上让奴才来禀报小主一声,今晚翻了小主的牌子。”
那三人愣了,脸色一下子更不好看了。亦瑶也愣了一下,然后突然笑地特别灿烂,提高了声音:“清如!”
一锭银子塞进了秦策的手里,他谢着退下了。三人面色不豫地也走了。
亦瑶的脸一下子垮了,转身回了卧房。
到了晚间,时辰到了,专门负责沐浴梳洗的嬷嬷来到了秋水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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