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婕妤沉默了半晌,才道:“我自然知道,不是你。只不过,心里咽不下这口气罢了。凭什么你的孩子那么多人袒护,而我,连我自己宫里的人,都信不过。所有的人都把我当成眼中钉,谁像你,有太后护着。皇上看在太后的面子上,也会对你上心一二。”
原来在她们看来,自己是不受皇上喜爱的。不过看上去,倒也像是这么回事。亦瑶也没有反驳,就看着她:“所以你就可以牺牲我的孩子!”
姜婕妤对着太阳光的眼角却突然涌现了一滴晶莹:“我又何尝不知你要恨我。只是,这件事,也不是我能控制的。就如同皇后要夺你的孩子,你只能依靠太后。而我,也不过是想找个依靠的人罢了。却没料到,却没料到,她竟然,不管我的死活!”
“那你还要替她保守这个秘密吗?”亦瑶的话里带着循循善诱的成分。
姜婕妤的嘴角微微一笑,然后看向了亦瑶,眼睛里全是灰败:“你是不是想说,如果我依附于你,你就可以救我?”
亦瑶沉默了,看着她,半晌才轻轻摇了摇头:“不,我不会帮你。”她从来就不是一个心慈的人,更没有办法在姜婕妤做出这样的事情以后,还能因为一时的同情而做出农夫与蛇的行为。她万分感谢自己的理智,从来没有这么的庆幸,自己不是一个圣母。她只不过,是想保护自己的孩子。所以,她不会帮姜婕妤,她只想知道,到底是谁要害自己的孩子。
姜婕妤眼里的光更沉了许多:“那既然你不能帮我。那我为什么要告诉你呢?我如果告诉了你,我真的是一点退路也没有了。”她停了片刻,又说,“你还是想想怎么保住你的孩子吧。明枪易躲,暗箭难防。我就发现,你怎么那么相信你身边的人啊。你可别忘了,最早是谁借你的名来对付我的!现在,你是不是太放松警惕了。”
她指的是,双溶吗?亦瑶的眼光倏地一闪。
姜婕妤却认命似地闭上了眼睛,似在自言自语:“这宫里,都是奴才帮主子办事。有时候,顺藤摸瓜,也得知道那藤在哪里啊!”
很明显的暗示了。意思就是,这些人,会是服侍自己的宫女太监吗?亦瑶默不作声,最后只说得一句:“你好自为之吧。”说着,她转身便离开了。
姜婕妤久久不曾睁开双眼。等到门关上后,她的眼睛刹那就睁开了,直接抄起了手边的茶杯,往着门上钉去。
眼泪终于一滴一滴地落了下去。没有了,她什么都没有了!没有宠爱,没有富贵,没有地位,没有孩子,甚至,连退路都没有了。为什么,凭什么要这样对她。这样的她,要怎么在深宫之中过一生。也就是因为这样,自己才会答应她,不是吗?最后的放手一搏,自己生生斩断了自己最后一条退路。
她慢慢地垂下了头,埋在了臂弯里,趴在桌子上大哭了起来。这个还不足十七的女子,就这样,消失在了那个花比人娇的地方,从此,暗无天日。
亦瑶坐在了自己的房里,清如上来帮她解外衣。亦瑶望着清如几眼,最终垂下了眼帘。会是,清如吗?
“主子,午膳已经备好了,要不要去请万岁爷?”清如问道。
亦瑶心不在焉,根本没有听清如到底在说什么,只是淡淡地应了一声。
清如知道在这个时候亦瑶不喜人打扰,就安静地退了下去。
亦瑶这时才回过了神来,叫住了清如:“如果万岁爷没有来,以后就不必特意去叫他了。”
清如愣了一下,点了头退下。
帘子放下后又掀了起来,皇上阴沉着一双眸子走进来。
亦瑶见了皇上,连忙站起来行礼。
皇上气呼呼地坐在了椅子上。亦瑶给他捧了茶。皇上偏不接,只看着她道:“好狠心的女子,为何不去请朕!难道当皇上就没饭吃了不成?”
亦瑶哑然,想起了自己刚才说的话,扑哧一声笑了出来。
皇上将茶杯重重往案几上一放,站了起来,一把将她捞在了怀里,拧了一把她的腮:“你自己说我是怎么待你的,你又是怎么待我的。你是不气死我不罢休啊!”
亦瑶笑着道:“那可不是。你是皇上,自然是不食人间烟火的。我这里都是不好吃的。下次要吃好的,记得自己带来自己的口粮,不然我这里可没多的份。”
“真真一张贫嘴。你自己说,你的月俸不是我给你发的么。就吃你这一顿饭,你至于吗?”皇上假装很生气地道。
亦瑶笑着靠在他的胸膛上,低声道:“皇上,你打算如何处置姜婕妤?”
皇上的手揉着她的肩,轻声道:“你是怎么想的?”
“我不知道。只是觉得这件事,她也只是个可怜之人罢了。”亦瑶轻声道。
“你今天见到她了?”皇上扶住了她的肩,看着她,问道,“她和你说什么了?”
亦瑶摇了摇头:“什么都没说。也不肯告诉我到底是谁。”
皇上望着亦瑶,眼光沉静:“青儿,心软了?”
亦瑶沉默了片刻后才道:“皇上,我不是心软了。只是觉得,这皇宫里,我能够得到的,兴许是别人不想要的。但是我不想要的,兴许也就是别人得不到的。比如说,你。”
皇上将她重新搂紧了,好半天,才长出了一口气:“有失必有得。有时候,我的心也如同你一样,只能容得下,一个人。因此,我也是自私的罢了。”
亦瑶和皇上半天没说话,直到清如来叫两人用膳。
用过了午膳,皇上自去了房里看奏折。
亦瑶叫过了清如,让她拿过了自己宫里的人的花名册过来,问道:“跟我的有多少人?”
“大宫女是四个,有小宫女四个,嬷嬷两个。小皇子出生后各又添了两个。太监一共是八个。”清如回答道。
亦瑶点了头,又问道:“都是你在管?”
清如摇头:“是钟嬷嬷在管。奴婢只是约束一下自己手下的两个小宫女。”
亦瑶知道她不是这种多言多语的人儿,放下了册子,望着她,目光炯炯:“你可知,我叫你拿这册子来,是为了何事?”
“怕是,我们之中有人做了什么或者是说了什么吧。”清如的敏感程度,总是让亦瑶佩服。
亦瑶点了头,看着她:“那你觉得,像是谁呢?”
清如抬起头看了亦瑶,半晌才道:“主子为何不疑奴婢?”
亦瑶的手指轻敲着桌面,脸上的表情很自然:“为何要疑你呢?”
“奴婢之前并不是跟主子的人。更何况,凌昭容也算是奴婢之前的主子。主子您就不怕,我和谁联手吗?”清如平静地问道。
亦瑶微微一笑,然后道:“要说没疑你,是不可能的。可是最先排除的也是你。因着我平日里总叫你近身服侍的缘故,所以要是出了什么事,的确谁都可能直接往你的身上推。也正是如此,所以,如果你要对我做什么,我也就认了。”
清如低下头,半天才道:“奴婢自请替主子找出这个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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