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家苏苏,倒真是块当女皇的好材料呢。
也好,夫妻对弈,更有情趣,看到最后,究竟谁吃定谁。
既然他家娘子已经开始着手了,他自然也不能落后,得赶紧将东楚的事拾掇拾掇,好返回北越大本营。
邪佞地一勾唇,他走出大殿,去往天牢,那里,有他已经“款待”多日的客人--沉祭。
不过夜骐从来不叫他沉祭,只叫他“魍魉”。
而他每次听见这个名字,都恨得咬牙。他知道,夜骐是告诉他,在自己的心里,他永远是那个卑微的奴才,而非尊贵的西桀之主。
这些天,夜骐也一直是用对待奴才的方式惩罚他--鞭笞,掌嘴,在脸上刻字,极尽羞辱。
他只恨不得一死了之,却偏偏连死都无法如愿。
就如现在,夜骐站在他面前,用马鞭抬起他的下巴,啧啧两声惊叹:“嗬,这字刻得还真精致呢,一笔一划都见真功夫,朕得好好赏赐那刻字的师傅,事儿做得好,真好。”
魍魉两眼赤红地瞪着他,想要破口大骂,却只能发出含糊呜咽的声音,因为他的上下颚之间,撑着一根细而尖锐的竹签,连舌头都被钉死,根本无法说话。
夜骐望着他,眨了眨眼,摸着下巴做沉思状:“你莫非是嫌竹签太低廉,配不上你?也是,好歹你也混了两天国王当当,念在你曾经跟了朕多年的份上,朕就满足一回你的虚荣心吧。”他一挥手:“来人哪,给他换根金签子。”
待换好了,他又笑嘻嘻地继续刺激魍魉:“没事儿,你也知道,朕现在最不缺的就是金子。”嚣张得意的模样,活像发了横财的暴发户,魍魉恨得差点没背过气去。
夜骐随后吊儿郎当地在刑房正中央的椅子上坐下,然后侧过头,问另一间牢房中的人:“哎,李大人,你还记得什么新鲜好玩的法子没,拿出来好好招待你的朋友嘛。”
李玉垂眸不语,这些天,他被关在这里,日日看魍魉受尽各种折磨,虽然夜骐对他,一点刑罚未施,可心中的滋味,却并不比亲自受刑好过多少。
夜骐见他没做声,眼珠一转,用商量的口气问:“舍不得?那要么,招待你的家人?”
李玉的睫毛,顿时一颤,抬起眼来苦笑:“你还没玩够吗?”
夜骐冷冷一笑:“八年的情谊,就这么玩玩儿哪够?”
这一瞬间,夜骐眼底滑过的一丝莫名的情绪,正好被李玉捕捉到,他微怔,然后笑了笑,低低吐出几个字:“爱之深,责之切。”
夜骐的手骤然一紧,扬起的马鞭,直抽到魍魉身上,发出一声巨响,魍魉再也承受不住,昏厥过去。
“你说得对,爱之深,责之切。”夜骐慢慢地俯下身去,和李玉平视:“朕最恨背叛,尤其是朕真心待过的人。”
李玉轻轻一叹:“世道如此,也许并非人心易变,而是人各有志。”
夜骐眼神闪了闪,没有再说话,两个人就这样沉默地对峙许久。
“杀了他。”夜骐忽然对行刑的人下令。
那人尚在犹疑,夜骐手中的匕首已经飞了出去,正中魍魉的胸口,他的身躯,如垂死的鱼,剧烈一振,然后便再也不动。
李玉看着这一幕,没有出声,眼底却有震撼,一掠而过。
而夜骐则霍然起身,走出了天牢。
傍晚时分,有差人到来,打开了李玉的镣铐,说陛下传旨,将他释放。
李玉讶然地随着那人去了冷宫,见到了正在等待他的家人。
一见他,皇后就忙迎了上来,拉着他上下打量,问他在牢中有没有受苦。
心中泛起温暖,他淡淡地笑了笑。
这是重逢以来,他第一次对她笑,她的泪顿时夺眶而出。
他轻揽了一下母亲的肩膀,对其他的人说:“我们走吧。”
一家人就这样离开,所有的眷恋和不甘,都只能强压进心底。
如今,还能活着,就已是最大的幸运。
经过夜骐的寝宫外时,李玉的脚步慢了下来,最终停住,将家人暂时安顿在原地,自己则深吸一口气,跨入了殿门。
此刻的夜骐,正半躺在塌上喝酒。
看见他,只微挑了挑眉:“还没走?”
李玉凝视着他,轻轻说了声:“多谢。”
夜骐自顾自地往嘴里倒了半杯酒,似不以为意地摆了摆手:“朕早就说过,只要苏苏得救,便会履行约定放你走。”
李玉默立了半晌,终于离开,在门口昏暗的光影里,又缓缓转过身来,深深回望了一眼大殿中孤寂自饮的人,声音低得几不可闻:
“其实,我也曾真心将你当成过朋友。”
夜骐恍若未闻,握着酒樽的指尖,却微微一紧……
第三天,夜骐安排好所有的后续事宜,便率领大军,带着满满十车开采出来的黄金,浩浩荡荡地返回北越。
在朝阳中,夜骐再次转过头,看向那座山中之城,吩咐身边的刘掌柜:“回头安排匠人,将这宫殿好好修缮一番,等日后……”他没有说完,只淡淡一笑,眼底似有某种向往……
待夜骐一行进入北越,离都城尚有百余里,蒋崇便已大张旗鼓地前来迎接。
夜骐亲自下马扶起跪拜的蒋崇,笑吟吟地称赞:“此次平叛保国,蒋爱卿居功甚伟,朕衷心相谢。”
蒋崇嘴里谦逊地地说着“不敢不敢”,早已是心花怒放,暗自得意自己这一把,总算是押对了庄。
接风宴上,蒋崇极尽奉承,盛赞夜骐的英明睿智,预言天下一统必是指日可待,却对陈阅的战功避重就轻,一带而过。
夜骐佯装不察,心里却明白蒋崇其实暗中在和陈阅较劲,怕陈阅抢了他的风头。
酒过几旬,夜骐假借醉意拍着蒋崇的肩膀大笑,说日后还有许多硬仗要打,让他多做准备。
此举令蒋崇暗喜在心,连声应诺,说自己一定不负圣望,当鞠躬尽瘁。
而待宴席结束,夜骐在回寝宫的路上,对陪同的陈阅调侃:“好了,你可以先休息一段了,接下来的仗,就让我们的蒋大人先上场试试身手吧。”
陈阅笑着应道:“好,这群老爷兵,也的确该拉出去磨练磨练。”
夜骐望着天边的弯月,眼睛微眯:“这都城,也的确该换换防了,外人守着,始终是不放心。”
陈阅点头,心中了然……
半个月后。
米苏接到禀告,北越军队指控,有人在夜间从赤河南岸放冷箭,射杀了他们的两名守兵,要求大骊给个说法。
“有这等事?”米苏握着那信函冷笑,看向裴凯哥:“这是找借口挑衅吧?”
裴凯哥叹了口气:“一河相隔,却分属两国领土,必生纷争。”
“只怕不止纷争这么简单。”米苏摇头。
裴凯哥张了张口,终究是什么也没说。
他本想,至少对大骊,夜骐不会那么心急。
米苏看得懂他欲言又止的含义,叹息着一笑:“这是迟早的事。”
西桀之战,本就已算是夜骐给她的人情,北越又怎么可能永远不对大骊动手?毕竟,这不仅仅是他们两个人之间的事,而是涉及到两个国家的利益,他们现在,各自都是君王,便必须有君王的担当。
“先不动手,和他们周旋。”米苏吩咐。
然而此事,果然并不简单,即便大骊一方承诺会彻查,北越仍是不肯罢休,叫嚣着要为死去的人报仇。
接下来不久,北岸便开始有人真的在夜间放冷箭,射伤大骊守军。
双方的矛盾,迅速升级。
蒋崇的军队,也正式进驻北岸,大战已一触即发。
当米苏听完裴凯哥的禀报,眼神凝了凝,反问:“北越这次派出的人,是蒋崇?”
“对。”裴凯哥点头。
米苏撑额思忖片刻,嘴角微微一挑:“派蒋崇出战,应该有两重含义。一,让陈阅的军队保存实力,留着以后还有大用处;二,消耗蒋崇的兵力,以免其日后得势,他从来都信不过外人。”
说最后一句话的时候,她的声音里,似带着一丝叹息。
“那我方派谁出战?”裴凯哥问道。
米苏笑笑:“蒋崇之部多纨绔子弟,而且原本就是几支残军混杂而成,其中关系错综复杂,实力一般,耐力更不可能长久,因此我们也不需要浪费主力去和他耗,就派新晋入朝的两名小将去跟他打吧,只当练手了。”
“可是他们并无多少实战经验,若是万一顶不住……”裴凯哥担忧。
米苏神秘一笑,招手让他过来,低声说了几句话,裴凯哥听完不禁莞尔:“你可真是……”
“兵不厌诈嘛。”米苏眨了眨眼。
裴凯哥欣然领命而去……
随即,新晋将领王适和谢靖率兵进发,直抵赤河南岸,和蒋崇对峙。
蒋崇对大骊的这一安排既气愤又庆幸。
气愤自己被轻视,居然不派主力与他相抗。
庆幸的是对方力量不强,自己更有得胜的把握。
心里有了这份底气,蒋崇当然愈加放肆,只盼着一举获胜,回国领功。
连续滋扰之下,大骊开始反击,两方正式开战。
但大骊打得十分保守,只死防,并不贸然向对岸进攻。
而这看在蒋崇眼里,是自知不如,畏缩胆怯的表现,更是有恃无恐。
在某天夜里,令北越官兵冒着箭雨硬冲过河,和大骊军队近身厮杀。
而不出他所料,对方果真实力薄弱,很快便节节败退。
“追。”蒋崇意气风发地下令。
当他们追着大骊军,逐渐离了河岸,深入腹地,他们的后方,却忽然出现众多人马,似从天而降。
这便是米苏的暗棋--将隶属裴凯哥的一万精锐,悄然隐于王谢军中,平时并不显山露水,只随着众人打打散仗,就等着蒋崇得意忘形追过河来,再由其后包抄,打他个措手不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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