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现在该怎么办?”素弦抚了我的肩膀,轻声问。
我没有回答,缓缓端起茶盏一饮而尽,热气自喉咙直达胃部,整个人渐渐平静下来。低头静默,转身看了看窗外,现在离子时还差一段时间,若是在萧别到达之前找到我二哥,一切便还有转圜的余地。
心思一定,我立即带着素弦离开稼轩,直奔淮南王府,而纹箫依然留守在宫中,以防二哥前来。
到了淮南王府,管家却告诉我们,这一整天,二哥都没有回过府。
心里陡然一沉,牵住缰绳倚在马上,几乎站立不住,我一直喃喃重复:“没有回府,没有回府……”如果不在王府,那他会去哪里?竟是毫无头绪。
“殿下这几日和陈太保往来颇多,小的这就命人去右相府问一问,兴许殿下就在那里也未可知……”管家絮絮地好意提醒,转身就要吩咐下人。
右相府?
眼前顿时一亮,不待他说完,我即刻急忙翻身上马,调转了马头,一路赶去右相府。身后,传来管家焦急的声音:“公主,出了什么事,您也不必如此焦急,待老奴……”
我却已经管不了这许多。
一路狂奔,终于看到了不远处的一座府邸。
还没到右相府,就有个家丁模样的人站在门口,远远地等着。一见我们过来,他连忙迎了上来:“公主,若是来找我们少爷,恐怕得去城外的书院了!”
“你怎么知道我回来?”我原地控好马,惊疑地看着他。
“不是奴才知道,是少爷临走时吩咐了,说,怕是公主会来寻他,让小人早早就在这里等着!”
原来,子放竟知道我会过来,所以早早做好了安排。只是,我此次前来,却并非为了寻他。何其讽刺!
出了城门,道路越走越偏,不久,便来到了半山腰的书院门前。
书院大门紧闭,竟是安静得出奇。
“有人么?”素弦试着叫了一下,没有人应声。
她试探着推了推门,谁知这一推,门竟然立刻就开了。
我们犹疑地对视一眼,拉着手,惴惴地向里面走去,偌大的一个院子,却不见一丝灯火。
正要摸索着继续前行,冷不防边上站出来一个人,一把拉住了我:“筱柔,你怎么来了?”
是二哥。
我急忙一把抓住他的手,死死攥着轻晃:“哥哥,你告诉我,今晚你们,是不是有什么计划?”
“到底什么都瞒不了你,”沉默了片刻,二哥终于微不可见地点了头:“筱柔,哥哥说过,从今后,再也不要你受一丝的委屈。”
黑暗中看不清他的脸色,可是我却分明感觉到,掌心中的那只大手慢慢紧握成拳,我甚至能触摸到根根暴起的青筋。
“不要做,什么都不要做!”我惊急开口。心里却又庆幸,自己总算早到了一步。
“怎么了,筱柔?”
“萧别,大概已经知道了你们的计划,今夜子时,就会回到京城!”
“这么快!”二哥似是愣了一下,很快恢复镇定,反手过来,紧握住我的手:“没关系,哥哥就是要等他回京!”
“筱柔,今夜,这个书院并不是安全之地,你还是赶快回去……”想了想,他又说。
“不,哥哥在哪里,我就呆在哪里,再有什么骤雨狂风,总之筱柔陪你受着。”不等他说完,我急切打断他的话。
我并不知道他此刻的计划,只是莫名存了一丝固执的念想,不管今夜会发生什么,总之,我都陪在他身边就是。
“你啊……”他无奈低叹一声,却也再不说让我回去的话,只是愈发抓紧了我的手。
时间一点一点地过去,晚风加剧,吹在身上竟是袭人的凉意。
“殿下,萧别的先锋依然到了。”突然有一人飞奔上前奏报。
“打开大门,咱们会会他去!”二哥沉声下令,话音一落,只见飒冷的秋风中,如漆的苍穹间多出数点亮光,越聚越多,渐渐划破夜间的沉寂,犹似天空闪烁的颗颗灿烂繁星。
借着这火光,我清晰地看到院子里此刻已是站满了人,清一色的儒生打扮。眼下已是深夜,可是他们个个依然精神昂扬,定神望着最前面的二哥,目光如炬,炯炯有神。
有着这样目光的人,怎么会是文弱书生?
我低了头,脑中灵光闪过,是了……前因后事贯通,万千扑朔思绪,心思霍然明朗。
“进了西华门,就是京城,那里有你们年迈的老父,慈蔼的老母,有你们心心挂念的妻儿……想见他们吗?”二哥缓缓开口,看着每个士兵的眼神变地更亮,更犀利。
“想!”院子里黑压压一片,我看不清到底有多少人,却被那雷鸣帮的呼喝震得耳内阵阵轰鸣。
原来,这个书院竟然秘密养着这么多的兵士。
“如果想,那就给我活下去……活着进西华门。”
二哥边说,边将手里的火把扔进了身后的房子,底下的那群人立即照做。顷刻间,整个书院,红光四起,遍染半天。
所有人都知道没有路可以退了,层层排列成队,形成尖刀状,前排之人手中持着铁盾,举齐于马上人同高,后头跟着步兵,紧紧排列成一队,陌刀在手,黑夜中也透着森凉的杀意。整个队伍非常紧凑,加快着速度向山下进发。
我骑着马紧紧跟在二哥身后。
下了山,却没有直接迎上萧别的先锋,而是趁着夜色不明,绕过山下一条小路,趁萧别不备,像一把尖刀刺进他们队伍的中央,将他的前锋就此截为两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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