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是兰妃那个贱人做的。”眼角含泪,景妃起身,摇摇摆摆的说了一句:“我知道你不信我的话,可是我说的是真话。”然后不等季天溯特赦就返身出了大帐。
见景妃有如此失礼的动作,季天溯也没有阻拦什么,他知道景妃和兰妃二人关系不好,这个时候,景妃的这个话,他只当是玩笑话了。
被景妃这么一闹,睡意全消,被人伺候着洗了把脸,回身之后这才发现,床上一直平静的筱柔嘴角汩汩的冒出一种清透的绿水。
这一发现让季天溯心内一紧,然后急急的找人把周太医喊了过来。
还未进门,周太医就闻到了一股酸涩的味道,眉头皱起,进门,正待行礼就被季天溯拦了下来。
“先看她。”看着床上的人,季天溯指了指刚刚擦下来的手绢,面带焦急。
“这是凶兆,再不解毒,怕是药石无灵了。”未有靠近,周太医只望了一眼便回复了一句。
“那你的药配的到底如何了?”
“加上陛下今日所得,已准备的差不多,只差一样东西。”零零落落,百种基药大体上都得的差不多了,只差最难的一味:龙筋。
听了周太医的话,季天溯沉思了片刻,说:“行了,你先研制其他的药材,剩下的我最晚今夜给你。”
待周太医退了下去,季天溯靠在椅子上稍作了调整,片刻后起身,吩咐了常意看好筱柔,轻装,一个人出了大帐。
“你们不要跟着。”还未出大帐,身边就跟了大批的士兵。一个个亦步亦趋,让心情本就有些烦闷的季天溯更加的恼火。
就在季天溯发火的时候,背后传来一个声音,已经换了打扮的景妃站在那些士兵的背后大声的说了一句:“跟着,都跟上,皇上出了事情你们谁担当的起。”
“景妃,朕看你真是不想要命了。”勃然大怒,季天溯只觉得自己的皇权受到了极大的挑战,一个宫妃居然敢对他如此放肆。
“来人啊,把景妃给朕拉下去。”
“我有先皇御赐的圣旨,谁敢放肆。”耀阳之下,景妃手上摊开的圣旨闪着金灿灿的光芒,而景妃脸上的表情更是得意。
“见圣旨如同见到先皇。”洋洋得意的说了一句,景妃把手中的圣旨举到面前,朝着在场的人展示了一番。
因为这句话,季天溯也不得不跪在地上,恨的咬牙切齿。
“贵喜,你给皇上念念上面写了什么。”冷冷一笑,景妃大声的吩咐了身边的太监一句。
这个圣旨,给了她极大的权力,大到什么样的地步,恐怕在场的人都想象不到,先皇给她的圣旨,大到让季天溯都无可奈何。
几年前,她还不明白先皇为什么要把这张圣旨交给她,现在她终于明白了原因。
只有最钟爱他的人,才会在意他的安危,才会不顾生死的阻拦他做不符合身份的事情。
景妃知道,经过这件事情,她在季天溯心中最后的一点好感和地位都消失了,剩下的不过是个空荡荡的名分。
“行了,把皇上请回去吧。”相信,圣旨上的内容在场的人都听清楚了,不会有人再质疑什么,现在,这里,没有人比她的权力更大。
听闻此言,侍卫们唯唯诺诺的凑近了季天溯,什么也不敢说,只是朝着他做了一个请的动作。
“刘景颜,你等着!”盛怒之下,季天溯题名道姓的指着景妃说了一句,一甩衣袖重又进了营帐。
转瞬,大帐被人围了起来,景妃站在门口,大声的吩咐着在场的众人:“好好的照看皇上,不要又见不到人。”
景妃回身朝着帐内看了一眼,其实,她刚刚的那句话是说给里面的人听的。
恼羞成怒,季天溯一脚踢在了屋里唯一的桌子上,轰的一声,桌子倒在地面,上面的杯杯盏盏也碎了一地。
刚刚转身的景妃闻言一愣,双手在自己宽大的袖笼里握紧,嘴唇微微的有些颤抖,边走边对身边的人耳语:“去找些活的附蚓到我的大帐,越多越好。”
片刻后,满托盘的附蚓放到了景妃的桌子上,遣退了众人,景妃闭着眼睛颤抖着双手捏了其中的一条,狠心拿起了旁边细若发丝的银刀。
冰凉湿濡的触感,附蚓滑动不已的身躯在手中不安的蠕动,让她时刻都有一种呕吐的感觉,她从未想过自己会有这样的一天,因为一个女人去做这些她一辈子最害怕的事情。
胸口急促的呼吸,胃里的食物几度破口而出,托盘里的东西纠缠在一起不停的扭动,景妃只觉得自己眼前一片眩晕,可是又不得不忍着。
一咬牙,景妃深呼吸了一口气,做了一个吞咽的工作,然后双眼直视着手里的东西,银针一挑,有浅黄色的黏稠液体从手缝中漏了出去。
一条没有,再一条没有,她就不相信这么多条里面没有一个有的,一条接着一条,直到满地膏黄,令人作呕。
“娘……娘。”从门外进来的宫女猛地看见地上的东西,扭头吐了出去,跪倒在地上,一句话说的哆哆嗦嗦。
“滚,滚出去。”双手重重的敲在桌子上,疯了一般的推开了桌子上所有的东西,死了的或者是活着的附蚓满地都是,这景象说不出的恐怖。
地上的跪着的宫女一下子被这突来的变动彻底吓的崩溃,哇的一声跑了出去,人已经是彻底的疯了。
冲进来的侍卫被帐内的景象吓的也是一愣,但还是镇定的看着看眼前的人,等待具体的吩咐。
强迫自己镇静了下来,景妃对着进来的人说:“这里什么事情都没有发生,知道了没有?”
看着地上恶心的一幕,景妃只觉得自己简直要暴涨了,她这是在做什么,自己神经了才会做这些事情。眼泪吧嗒吧嗒的掉在地上,其中的一滴恰巧落在一条已经死了的附蚓身上。
一瞬,景妃就发现了微小的变化,只见那附蚓慢慢的变小,像是金丝一样挂在那根银刀之上。
“龙筋,龙筋,这就是龙筋。”景妃小心翼翼的拿起桌子上的东西,惊喜不已,然后一叠声的喊人请周太医过来。
见到这个东西,周太医更是惊讶,小心的接了过去,对眼前的人,充满了敬佩,但是也有不解:“娘娘为什么要……?”
他的话没有说完,就被景妃拦了下来,只见景妃慢慢的说:“你想问,我为什么会救她对不对?”
呵呵一笑,景妃一直强撑着的脊背突然弯了下去,无力的说:“我爱他,所以,我不想让他难过,一点都不能,他喜欢的人,他爱的人,我都不会伤害。”
挥了挥手,斥退了周太医,遣人收拾了屋内的一切,自己也梳洗了一番,整个人清爽了不少,用一盏茶稳了稳神,对着自己的亲信耳语了几句。
傍晚,大营里就有传言说下午被景妃逼疯的宫女投河自尽了,而且还有侍卫莫名其妙的失踪。
扶着头靠在床上休息,景妃的营帐内一片静谧,片刻后,有人蹑手蹑脚的走了进来,悄悄的在她的耳边说了几句话之后就退在了一边。
“下去吧,等下要周太医过来见我。”哑着嗓子吩咐了一句,景妃在旁人的服侍下拥被而眠,小憩片刻后,她才有更好的精力去处理接下来的事情。
然而,还未等人退下,床上的景妃突然又想起了一件事件,于是喊住了就要出门的人,问:“禹王爷那边怎么样了?”
“还是没有禹王爷的消息?”这都已经是第三天了,季半城还是没有任何消息,不得不让人悬心。
她压下刑部的奏报已经几天了,季天溯以为自己派了最好的侍卫就万无一失了,他哪里会想到会发生这样的事情,也就恰巧他的注意力全在那个女人的身上,否则,早就炸开了锅。
“去探,再去探。”头疼不已,现在,所有的事情都压在了她一个弱女子的身上,本来,这些不应该是她管的事情,但是,这些事情都落在了她的肩上。
想到这些事情,景妃就觉得自己就要被压弯了下去,起身,整了整衣衫,扶了宫女的手,轻声的说:“去医帐。”
太阳已经落了山,有微微的凉意,为了照顾方便,医帐就设在离大帐不远的地方,只需走几步路。
“药好了吗?”进门的时候,景妃特意没让人跟着,独自一人进了医帐,看里面的人低头专心研究,景妃也刻意压低了声音。
“很快,娘娘安心。”没有回头,也没有行礼,周太医头也没回的说了一句,此刻,药物的研制已经到了关键的时刻,不能出一星半点的错。
在旁边看了很久,也没看出来什么门道,百无聊赖,景妃只好站在一边翻看周太医撰写的东西,本是随意的打发时间,但是却被桌上的一张纸吸引了全部的注意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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