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哪个天王老子规定今日不许出殡了?”丧事队伍前,一个披麻戴孝的男子抬起头来。然而,当他抬头那刻,迎亲队伍所有人都一声惊呼。
天啊!世间竟有如此俊俏的男人。闵子默是四大美男之一,可是这男人更是长得俊美如俦,如一尊神,即使定定站着,也让人无法抽离视线。他的眉前有几丝散乱的发丝在随风飘扬,偏偏添了几丝轻狂跋扈气息,嘲弄轻扬的唇角此时也似笑非笑着,如是以身俱来的高傲邪佞之气远远驭驾于闵子默之上。
丧队队伍前有二人各举着一面黑旗,黑旗上面画着一个月亮,代表着其代号及地位。此人,该不会是四大美男之首?望月之城城主景昊?
死静,一片死静。
破天荒地没人敢顶嘴,生怕惹怒了眼前据称杀人不见血的景昊。
据说此人的武功深不可测,已将武功练就最高境地,即使剑不出鞘也可以用掌气轰死一个没有半点武功的凡夫肉体。若是剑出鞘,想怕如地狱修罗。想不明白啊!为何如神人般的人物却有如此噬血的性情。
景昊无视众人惊呼的眼神,头斜四十五度角,视线如冷箭落在闵子默身上,唇角依然勾着,冷笑道:“还当是谁呢!竟是你这老小子,难道不知我近日在办丧事,竟赶着今日办喜事,存心与我过不去么!”
闵子默自是看到黑旗上的标识,再次重新打量俊秀无比的男人,虽然这刻他骑在马上,可是与男人的俊美及狂佞之气一比较,即使眼前的男人定定站着,他也自觉矮人三分,不禁自惭形秽。当初爹说景昊行为乖张,做事从不按常理,还曾阻止他发贴至望月之城。当时他心中还略为起疑,可是仍还是瞒着爹礼貌发了过去,这一刻他终于弄明白了,只怕这景昊是存心与他过不去。
声音不禁有些凌厉。他说“阁下定是望月之城的城主景昊了?在下记得在定亲后一天便发了喜贴给贵城,阁下会不知本府在这天办喜事么?”
“我家死了人哪还能记得这破事儿!”男人依旧冷笑。哼!他苟延残喘的活着,等的就是这天!
“唉,本来取房媳妇儿多高兴的事儿,如今竟落得这般晦气!民不与官斗,依我说就该让道给新娘过去。”媒婆连连摇头,嗲声怪气。
“你家办喜事晦气个屁啊!我家办丧事才叫晦气!怎么!仗着背后有靠山,会吟几句臭诗,就学会以官压人了?”景昊说话真不客气,硬是堵得媒婆生生住了嘴,更是直接贬得闵子默一文不值。
但听着这种蛮不讲理的话闵子默终是憋了一肚子气,可是衡量对方的来头连当今圣上都要忍让,再加死者为大,他只能忿然道。“给死者让道!”
然又对景昊淡然道:“是在下安排日子欠了周到,还请城主见谅,你们先行吧。”
“哼!算你没忘长眼睛!”景昊冷嘲一声,一摆手,然领丧事队伍前行。
闵子默这辈子哪里受过这等污辱?只是他除了生气还能怎办?可恶啊!好好的婚事,都被搅和了,这一刻,他没了娶亲的喜悦,反而怒火中烧。
坐在软轿中一直没吭声的筱柔,这刻十指紧扣,尖尖的素指,快要绞碎那丝娟,她多想扯下头上的红盖头,然后冲出去捉住那毁她清白的男人啊!
只是……
她不可以……
更不能……
她怎么能让世人知道自己未出阁便被眼前的男人***?
办丧队伍缓缓接近,她似乎可以闻到那名叫景昊的男人气息,也感应到景昊落在花轿上的阴冷眸光。
果然,这男人的行事作风与名字同出一辙,乖张不按牌理。只怕这丧事也是故意的!她想不明白,她到底与他有何仇怨?他为何三番四次来破坏她的幸福?
离花轿越来越近了,景昊轻扬的唇角笑意更阴森了,手掌猝地一翻……
“呜……”一阵阴风顿起,狂沙走石。
迎亲队伍乱做一团,闵子默的马匹更是受了惊吓,前蹄乱踢,闵子默大惊失色连忙安捂马匹,其他人则捂住鼻子以免吃了泥沙灰尘。花轿这边又是另一番美景。
轿帘被阴风刮开,盖头被吹飞了开去。
一张倾国倾城的美颜暴露在众目睽睽之下。
这一次,换作办丧队伍人员一声惊呼。
天啊!这女人好美!与他们的城主才是天造地设的一对。
可惜啊可惜!嫁错人家了!
瞠目结舌惨白一片脸的筱柔在盖头吹飞那刻时,也终于看到那张化做灰尽也认识的俊脸。
四眸相对,在短短的距离里碰撞出火花。
不是爱的火花,而是恨的火花,筱柔恨不得撕了那张一直嘲弄的嘴脸,可是,她却动都不敢动。
看见那双仇视的美眸,景昊唇角的弧度愈来愈弯,他一直邪笑地与她擦肩而过。
啧啧啧!那女人眸中的傲气让他刮目相看。有过一次教训还不长脑子,谁家不嫁偏偏选择嫁入闵家!看来,这女人真是有待教训!游戏似乎愈来愈有趣了?
当快越过筱柔花轿时,他突然停了下来,一双仙子般的眸子毫不掩饰邪恶之气,似笑非笑地对筱柔说“你所看到的只是游戏的开始而已!好戏会慢慢上演!敬请期待……”
惊见那张倾国倾城的娇颜瞬间由错愕到花容失色,他嘴间的笑意更是阴森了,他一拂袖,扬长而去……
丧事队伍渐行渐远,直到再也看不见人影,迎亲队伍才再次上路了。
一行人没有人再笑得出来,双双静默不语。因为撞上这太过巧合的丧事,所有人完全没了之前欢天喜地的喜气,连带苏锣、唢呐也吹得章乱无序。
再次上路的花轿一路猛摇啊摇,摇得筱柔头晕目眩,摇得她没有多余的力气去细思景昊临别时抛下的那句话。
闵子默听得那乱得一团糟的接亲歌调,整一个火烧旗杆――有排长炭(叹)。
实在忍无可忍,他低咒一声突然夺过前面家仆的羯罗,亲自奏响节拍,引吭高歌:
第一次见到她,她的眼睛像是湖水一样晶莹夺目。
你是我善良美丽的仙女,
也是我最爱的情人。
你的眉毛弯如蛾峰,
你的神情牵动我的心底的情丝,
……
高吭的歌声在渐行渐远的官道飘得很远,众人闻声,一个个心头一喜,忙着配合。
少顷,那哄亮的歌声一声高过一声,荡气回肠,跌宕起伏,就如炽烈的火焰一样撩拨着筱柔心底郁结已久的情愫。她的眼前,又开始浮现人工湖畔闵子默那神清骨秀、文质彬彬、温文尔雅的脸宠,她的耳边,又响起了他许下的誓言。
筱柔小时候,曾经在庄府的围城内听到过城外乞丐的高声吟唱,她自已也曾自得自乐拨弄古琴弹过不少动人心的歌曲,但是,她却从未听到过一个男子这样热烈地借歌声来袒露对自己的爱慕和赞美。在这男尊女卑的年代,这么坦承的男人真的少之又少,她毕竟是情窦初开的及笄少女,听到这么煽情的歌声,心底哪抵抗得了这般炽热的爱恋呢?
她如吃了蜜般,心里感觉好甜啊!
可是,越是甜蜜她越是不安啊。
她好怕眼前的一切只是镜之花,水中月……
忐忑不安之际,庄府离筱柔越来越遥远了,也离闵府越来越近了。筱柔十指绞着丝绢,望着红盖头底下的一双苍白的素手,她长长地叹了一口气。
愈是往前,越是喧闹,还听得有人忽然大喊“新娘到了!新娘到了!”
又听人道“哎哟喂!真到来了!快点竹炮迎新娘了喂!”
一番折腾。
繁琐冗长的新婚仪式终于赶在月亮上升的时候结束了。
鸳鸯烛火渲红了一室的喜气洋洋,喜秤、交杯酒、桂圆、红枣、花生……一道道的喜盘搁了一桌。蒙着喜帕的筱柔这时静候的坐在床沿,这原是一个教人欲羞还盼的洞房花烛夜,只是等了又等,就是不见风采翩翩的新郎倌。
孤独地等待,一颗心一直扑通扑通地狂跳着从没平静过。她已不记得自己是怎么被送入新房的,依稀记得这次主婚的人物正是万民敬仰的九五之尊及最得宠的闵贵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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