家父带着宝物原想是物归原主,不知却招来横祸,那畜生财迷了心窍,又嫉妒家父的学识远在他之上,恐于落榜,于是起了杀意,当夜欲想偷袭家父。万没料到被净空大师意外撞破,还被净空大师劝阻了。”
景昊的声音渐渐变得凌厉:“那畜生岂能善罢干休?次日二人离开了青山寺,他趁着家父在河边饮水,猛然从背后偷袭,按着家父的头颅要将家父活活淹死……”
景昊突然停顿,全身颤抖,面目狰狞堪是可怕,脸色白得像纸一般。
展月明见他如此,连忙一手按住景昊的胳膊,眸中闪动着满满的同情。
景昊回手搭上展月明的手背,拳头紧攥像极尽忍耐继续说:“那畜生将家父淹到断了呼吸还不愿罢休,还狠心地捧起一块巨石砸向家父的头颅,之后,便抢了家父的包袱,抛尸落荒而逃。许是上天开眼了,那畜生逃得过于匆忙,翠玉笛遗落在原地,家父在浴血一天一夜后,可能是一身的怨气迫使他不能死去,拾着翠玉笛,家父用仅存的一点意志浴血三天爬回了青山寺。
“哈哈哈!”说着说着,景昊突然苍凉的笑,全身青筋暴露,大有怒及攻心之势,他还说:“死了!全部死了!一个个被奸死,一个个被杀死,一个个……”
“快阻止你家少爷!”他的举动,吓得景烨大吃一惊,大呼。在他出声之时,展月明原想出手一掌按在景昊的后背上,传真气按住他的浮动。
却不知,景昊猝然清醒过来,眸中的怒火突然灭去,霎时又恢复了冷漠:“不必,草民无碍。在进入皇宫前,草民早已有了思想准备,若走火入魔而死,岂不便宜了那个畜生?草民还要坦城,草民真名不是景昊,而是昊孤城!但昔日的昊孤城已经死了,从今往后,世上只有景昊……”
“少爷,别再说了!”展月明惊魂未定地阻止。他从来不知少爷有如此的遭遇,更不知少爷还有一个未出世的妹妹遭此下场,仅知少爷一族被血洗而已。是啊!无论是谁,听到一个幼婴还未出世便被残杀做成人彘,谁都会不寒而栗,或者说,想呕吐。而且,主使这一切的幕后黑者,即使扒他的皮,抽他的筋,喝他的血也不足以泄恨啊!
景烨显然也承受不了,感叹道:“可怜啊!国之栋梁就这么殒命了,后来那畜生如何了。”
景昊脸色一黯,回忆说:“全族被血洗之后,净空大师才赶至,从那时起,草民便跟随了净空大师,然后进京找那畜生报仇,正当那时,京城已同时发榜。但是,草民找遍了名册,仍是找不到贺修之……”
景烨狭长的眼眸一眯:“贺修之?历届三朝的文武百官并没有此人,莫非他换了名字?”
景昊颔首:“没错,呵呵,天无绝人之路,事隔一个月,终于被草民找到他了,那畜生即使是化成灰尽,草民也认得!那畜生不知通过什么手腕勾引宰相千金,从此之后,青云直上,不仅考上了状员,还做了宰相的女婿,一个月之间,鸡犬升天,就连他老家的老母也接进京城。草民那时少不更事曾状告状元郎,却被县官轰了出去,净空大师一再劝阻,草民才暂且放弃。君子报复十年不晚,草民便等到十年后才出现,让那畜生多享了十年荣华富贵,实在是便宜他了。”
“景昊……”景烨不悦,似乎猜到了三分:“你所说的人可是闵子冲?”
“正是他!圣上!草民所说句句属实,家父被害一事净空大师可以做证,另有,贺修之的村民也可以指证!若圣上再不信,可调查他的祖籍,闵府尚有灵牌,更可找出当年假作灵牌的匠工。”
“景昊,莫非你今日的目的,便是让朕为你翻案?”景烨的声音明显不耐“你可知,这命案更是太祖皇帝命人记入史册。莫非,你要朕为了你的冤情重翻旧案么?那至太祖的威严何在?”
“圣上!”景昊抱拳“正因为如此,故而草民另求赏赐不是?只要捉获李胜天,或者是宸朝余孽,无论是哪一条罪名,也足可以让闵子冲灭其九族,死不足惜了!”之后,诱之:“另外,这三件宝物如果进献给圣上,相信,圣上不觉为难了罢?”
“你……”景烨哑塞,却仍不悦:“你以为朕也被财迷了心窍,会贪图这不知是真是假的宝藏?”
展月明突然插话:“圣上,少爷并非此意,少爷只是不愿看见朝庭中出了一个奸臣而已,拒草民的黑衣使获得密报,闵子冲这十年能够飞黄腾达,全是因为贪赃枉法,结党营私,其中还牵扯朝中大半的重臣,若是圣上仍不相信,草民愿效汗马功劳,查清一切罪证!”
景昊暗暗皱眉,试探地问:“莫非圣上是怕得罪了这些人?不敢动闵子冲?”
“朕岂是恐于这些吃着碗里看着锅里的狗奴才!朕是以国之安定的已初……再者,闵子冲的丈人是当朝宰相,你是让朕得罪朝中的所有文武百官么?那谁来为朕打理江山?”景烨猛然怒道,忽地问:“朕问你!为何你不直接校仿他的作法,同将闵府血洗,然后隐姓埋名?再者,如此诱人的宝藏,为何你却毫不留恋转送给朕?”
景昊错愕地抬首,见景烨探究的眼神,他面目狰狞说:“血洗闵府,让他们死得太容易了!昊孤一族百十口人命绝不能含冤而死!草民要将一切大白天下!还要让闵子冲尝试最后一无所有生不如死的滋味!”
声音渐渐缓和,又说:“至于宝藏,草民得到再多也是身外之物,草民孑然一身,贪来何用?不满圣上,*此案之后,草民的确有隐姓埋名卸甲归田的打算。”
景烨一阵唏嘘,但他绝不会因为景昊三言两语便相信的。他突然笑:“隐姓埋名就实为可惜了,朕可以答应你,但是前提下,你也要答应朕三个条件!”
展月明一惊,却见景昊毫不在意地问:“什么条件?”
景烨得意地笑:“其一:朕封你为安宁王,统军十万,以*乱党为朕效力为由,实质私下解决闵府,你可乐意?”
“乐意!”景昊冷笑,这皇帝太奸诈了,片叶不沾身,推得倒是干干净净,不过正合他意,灭家之仇岂能假手于人,他道:“圣上请说第二条。”
“第二:朕要你将望月之城交出,可否愿意?”景烨声音渐渐高扬,其实他仅是试探。
殊知,他一句,两个人当真了,展月明的心口掉到了噪子。
“不行!”展月明开口便是阻挠:“少爷!万万不可!那是你花了十年心血建立的城堡啊!”
“愿意!”景昊却突然喝道。他又发现一件事,这皇帝很贪心!“圣上请说第三条!”
“少爷!你疯了!”展月明不可置信地大叫,他万没料到事情会变成如此,如果事先知道,他决不允许少爷选择这样的结局。
景昊无视他,重复地说:“圣上,请说第三条!”
景烨暗暗皱眉,终于见识了景昊复仇的决心,他不抱希望道:“朕要你娶建云公主,可否乐意?”
展月明倒抽一口冷气,双眸圆睁,死瞪着毫无表情的景昊。一切发生太快,展月明根本猜不出景昊在想些什么。
“……”景昊先是沉默,原以为他会拒绝,却又语不惊人死不休从牙缝挤出一句。“愿意。”
三个愿意,让景烨惊得险些下巴落地。
展月明的心更是沉落谷底,他连连摇首,不可置信地哀笑:“少爷!你真的疯了!疯了!疯了!”
最后一声,他是用吼的,他狠狠瞪一眼景昊,一怒之下,绝望地拂袖而去。
怒火!怨愤!不解!统统不能言表展月明此时的心情,他敬重的少爷,竟然为了仇恨,可以任人差遣,甚至还可将望月之城近千人十年来的努力拱手让人,这怎能让他不气。让他更气的是!少爷明知景烨让他娶建云公主,无非是让建云公主做景烨的眼线而已,他却能无动于衷,是太过自信狂妄?亦或是愚蠢?
冲出宫门,直到街坊,他才停下身子,见眼前有一破箩筐,他愤恨一脚踢去。
“疯子!疯了!”他咒怨。
“你在怪我?”身后突然响起了声音,展月明身子一震猝地回头。
景昊全身肃然立着,他面无表情望着那粉碎的箩筐,不紧不慢沉声说:“你以为那奸皇真得到了所有好处?”
其实,在展月明离开时,景昊也告别了景烨,追了出来。
展月明起先微愣,而后漠不吭声转身而走。
景昊眼眸渐渐眯起,“你以为他得到那三件宝物,就能寻到宝藏?或者他以为,凭借一个女人就想牵制得了我?”
展月明身子一顿,没有回首,反冷嘲:“你要让闵子冲生不如死这点我今日听了令妹之事可以理解,恕我不能理解的是,为何你如此狠心丢弃跟了你十年出生入死的兄弟们?还有,你娶了那所谓的建云公主,他日沉鱼小姐回来,你将怎么办?”
景昊脸色一沉,转过脸去,无语。
“没话说了?”展月明苦笑“见你正一步一步朝地狱边缘逼近,我又怎能忍心不拉你一把?你好好思考将来几个女人聚在一起,如何化解红颜劫罢。”
说完,然后,拂袖,转身离去。
筱柔一夜未眠,翻看了所有书卷,仅调查出玲珑?出自宸朝,是当年宸帝送给梨妃的定情信物。一心想调查的紫玉萧却查不出一个所以然。
她正当犯困想小睡片刻,就在这时书房门被敲响了。
她英眉一皱,幽幽叹气,终是‘吱呀’一声拉开了房门。
“筱柔……”
是子默,可见他也一夜未眠,眸中布满血丝,眼袋浮肿,面色苍白。
“筱柔,我有话和你说……”
“子默,我有话对你说……”
二人几乎异口同声开口,也同时吃惊瞪着对方。
霎时,前所未有的僵局在二人之前漫延,险些将子默逼疯了,子默赶紧道:“筱柔,你先说罢。”
筱柔‘嗯’一声,然后直视子默,微微咬唇说出想了一夜的决定。
“子默,给凝珠一个名份罢……”越到后,声音愈小。
默脸色刷地一下更加白了,身子还摇晃了一下,望着那张面无表情的容颜,他不敢相信这话真的从筱柔口中说出。
他思考了一夜如何向筱柔道歉,却无论如何也未料到二人见面开口的话会是这句。
“你一点也不生气?”子默沉痛的表情说不出的可怕:“一点也不嫉妒?也不问我为何会和凝珠做出苟且之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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