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黛千娇也仿佛已经习惯了白衣男子的冷漠神情一般,脸上丝毫没有愠色,只是眼底间的波光间流动,似乎隐隐透着一丝失望之色。
对着黑衣人盈盈一笑,女子举步跟了上去。
“黛妈妈,之前跟你说过的事情,可准备妥当了?”黑衣人与黛千娇跟随在白衣男子身后,英俊的脸上神色依旧严肃,低头朝她问了一句。
女子神色认真地点了点头,然后迅速瞟了一眼周围,随着脚步的踏入,处于整个合欢阁中最隐蔽角落的韵柔轩的门已严严实实地关了起来。
处于隐蔽角落的韵柔轩,向来是整个合欢阁中的禁地。不接客,亦不许阁中之人随意踏入,如有违令者,轻者重罚,责其闭门思过两个月,重者则逐出合欢阁,并且永不得再返回收留。
因此,虽说是歌舞升平莺歌燕语的夜晚,韵柔轩的周围,却是难得地安静一片。
“人呢,可带来了?”随意地坐在桌前的梅花凳上,夜铭熙打开扇子,闭目养神似地轻摇。
妩媚女子朝着空气中轻轻拍了三下手掌。
不多时,明黄色的屏风后面已走出一道窈窕身影,似参拜一般,双手交叉放于胸前,跪在桌前。
而妩媚女子亦与黑衣人四目相触后,会意般转身离开,随后关上了房门。
屋中顷刻只剩下了夜铭熙与跪地女子二人。
“你,叫什么名字?”半晌,他才从惬意中睁开眼睛,然后默默打量了一眼地上跪地的女子。
那女子身裹一袭鲜艳的大红色貂裘袍,纤细的身子隐匿在雪白的皮毛中,稍显瘦弱,却泛着一股罕见的白,白的耀眼,令人炫目。一张尖尖的瓜子脸上柳眉星眼,桃腮含羞,一副我见犹怜的样子,一双美目低低垂着,让人看不清她脸上的神情。
照身形来看,倒也算得上是一位上乘美人。
女子眉眼未抬,只是娇声作答,“小女曲?烟,愿为王爷排忧解难。”
“哦,你知道本王的身份?”白衣男子举起茶杯,淡淡地问了一句,倒也不看脚下。
女子原地不动,“知道,当今夜轩国七王爷,夜铭熙。”
“那,你可知此次叫你来的目的?”被道破了身份,夜铭熙倒也不恼,只是饶有兴趣地望着她,观察着女子的神情变化。
女子依旧跪地,音调听不出害怕,也听不出亲近,“作为贺礼,送给冯将军。”
“那个女人,对你说得还挺清夜么。”似嘲讽般轻扯了一下嘴角,夜铭熙的话语变得更为逼迫,“既然如此,那本王爷倒也不用再瞒你,那个女人既然肯将这些告诉你,就证明她信得过你。只是,你有什么理由,能让本王同样也相信你,能将任务完成得漂亮?”
女子闻言抬起头,脸上的表情依旧冰冷,随即站起身,手起裘落。
“自从奴婢五岁之时……”
他却在最关键的时刻睁开了眼睛,一把推开她,然后将拨开的衣襟整好,坐回了椅中。
“很好。”像是在肯定女子刚才的表现,又像是在赞叹她一流的媚功,他轻啜一口茶水,点了点头。
“现在,你可以退下去了。”
女子从刚刚的迷离与被突然打断后的情境中回过神来,眼中只是一瞬间出现了一丝落寞,随即便如同刚进来时一样,双手交叉附于胸前,冲着他行了一礼,转身离去。
“王爷,刚刚的那位烟姑娘……”果然,茶还未引到一半,那个被叫做穆长风的黑衣男子便闪了进来,站在了桌子的对面。
夜铭熙嘴角浮现出一丝笑意,话语有些咬牙,“很好,相信会是给冯镇南的一份大礼。”
“那为何……”穆长风望向床的方向,欲言又止。
确实,以夜铭熙的个性,任何被送往将军府的女人,都要事先通过他的检验,也就是侍奉他一晚,一来内心好对被送去的女人有个定数,二来,则是对冯镇南明显的报复。
可是依照今晚的情形,不知为何……
“长风,本王有些困了呢。”轻轻地伸了个懒腰,然后打个哈欠,夜铭熙开始起身脱衣服,很明显一副不想要再讲下去的神态。
看到穆长风满腹疑虑,不肯离开,又不由轻拍了拍他的肩膀,露出一副痞像,“不走,难道是因为喜欢上了本王的美色么?那么长风,要不要与本王同床共枕?”
穆长风闻言,脸庞一下子便转为了通红。几乎是落荒而逃般,眨眼消失得无影无踪。
早已熟悉了穆长风的反应,夜铭熙摇摇头,嘴角扯出一丝笑意,却只是刹那间的一抹,随之便换做了一丝清泠。吹熄了油灯,然后翻身跃上床榻,他开始睁大眼睛隔窗遥望夜空的星辰。
那些星辰一闪一闪地眨着眼睛,像是在对这浩瀚的星空诉说着无数地情衷。
今天,是那个人的生辰……
脑海中显现出一张倾国倾城的绝色脸庞,却又如同晨间的迷雾一般,眨眼间变得模糊,随风而散。
他想要迫切地抓住它,伸出手去,指尖碰触到的,却是空气的冰凉。
同一时间,寂静的屋门外,隔了花枝十尺之外,却站了一位身材窈窕的女子。
“今天,是那个人的生辰,所以……”一道人影出现在女子的身后,随即,响起一道温柔的声音。
女子转过头,黑暗中,那道略带红色的眸子清凉而澄澈,眼底那抹痴情还未有散开,“烟儿知道,烟儿并没有怪他……不要烟儿。”
自从六岁那年,被他从恶霸的手中救出,送进了合欢阁起,她的整个人,整颗心,便再也没有离开过他。尽管,从那天之后,他便已忘记了她的存在。可是,她还是为了他,拼命地学习媚术,保留处子之身,只为了在他需要的时候,为他排忧解难,哪怕只是,做他的一枚棋子,哪怕只是,换来短短一夜的温存。
“十一年的等待,却换不来一夜的温柔,烟儿,值得吗?”身后的女子眼中闪出一丝不忍。
女子转过身,似是叹息,又似是回答,“没有值不值得,只有,爱与不爱……干娘二十年的等待,不也是只为了一夜的温柔么……”
身后的女子顿时一愣,随即轻轻叹了口气,不再说话。
夜色无语,洒了一地的冰凉……
第二天醒来的时候,天色早已大亮。柔柔的阳光透过厚重的墙根,斜洒在她的身上,微风穿过柳树条,荡起丝丝缕缕,心里不自觉便滋生出了一股淡淡的温暖。
嘴边仍旧残留着昨夜里油饼的香气,伸出舌头,轻舔了一下干涸的嘴唇,好闻的香气自唇瓣流入齿间,口腔中霎时凝满了昨夜的味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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