乘坐渡船过河后就到了青河大队,虽只一河之隔,果然是另一片天地,阡陌纵横、池塘遍布,处处闻鹃啼,寻声望去,果树上、电线杆上、屋檐上到处是各种各样的鸟,有麻雀、金丝雀和很多我叫不上名字的鸟儿,河岸的天空还翱翔着展翅的雄鹰。父亲让我悄悄的躲在一边,他找个位置隐蔽好,瞄准目标,父亲不屑于装瞄准镜,还是老式的三点成一线,非常考验眼力,将目标和枪口上的缺口、枪身上的缺口连成一线后,一枪一个,基本上没有失手的,我则循着目标落下的地方,收拾战利品。
一路打,一路捡,中间还发现了一只肥硕的野鸡趴在草丛中,可惜汽枪打这样大的鸟实在是不够威力,父亲一连打了三枪,那野鸡最后像没事一样扬长而去,搞得我懊恼了半天。
慢慢的到了一座小山上,穿过浓密的树林时,父亲听见了斑鸠的叫声“咕咕咕咕”,“嘘”父亲用手做个闲嘴的姿势,我赶紧低下身,小心翼翼的免得发出声响,父亲抬头望向发声的方向,过了一会儿,向我指了指远处不远的一棵大树上,我按父亲指的方向看去,一只斑鸠正站在枝桠上,那枝桠只怕有十多米高,听父亲说过一只斑鸠四两重,比麻雀什么的大多了,过去进山打猎的猎人最喜欢打斑鸠,因为实在,肉特别多,两只就可以炖一个火锅。
“啪”的一声枪响,只见斑鸠翻腾着从十多米的树上掉落下来,在地上挣扎着,父亲正准备补一枪,“我来”,不知哪来的勇气,我让父亲不要开枪,然后飞快的朝斑鸠落地的地方跑去。眼见着快到斑鸠跟前,突然斑鸠爬起来往坡下跑,我哪里肯放,在后面紧追不舍,一路追过去。可能是山路太陡,藤蔓众多,总是差一步才够得上,快到山脚时,眼看着要追上了,却被一根枝桠绊倒在地,我马上爬起来,顾不得身上的泥土,急忙抬头看斑鸠跑到哪儿了,结果斑鸠已经穿过一条小路窜入对面的小麦田中,我实在不甘心,正准备到田中去找,这时父亲已经赶上来。
“伤着没有?”
“没有,我到田里去赶。”
“算了,这小麦田这么大怎么找,跑了就跑了吧。”父亲倒不以为意。
这天打到很晚,我才和父亲回家,路上才知道父亲曾经是村里的基干民兵,练过真家伙的,难怪枪法这么好。
八十年代中后期,宜都几条路栽的都是法国梧桐,宽大的叶子下,每到夏天晚上,就聚集了无数的麻雀,叽叽咋咋的很是热闹,很多人会选这个时候打麻雀。天刚黑,路灯燃放后,沿城乡路过去很多人打麻雀,晚上麻雀看不见东西,而且是聚集在一团,这时用电筒一照,然后开枪,打中的麻雀掉下去,幸存的麻雀也一动不动,一棵树上有时候会打下几十只麻雀,一晚上有人竞能打到上百只,连着几个夏天都是如此,进入九十年代后,突然麻雀就很少了,也许是打绝了的缘故吧
真正的改观得到九十年代中后期,一是颁布《野生动物保护法》,严厉处罚盗渔盗猎,违者有牢狱之灾;二是实行最严格的枪支管理法,凡是带枪字的,不论是火铳还是汽枪一律不许持有,曾经办过的持枪证一律作废,父亲的汽枪就是那时候上交的。
经过这二十多年的封山育林,加上意识到人类并不是大自然的主宰,所有生物都应该和谐的生活在地球这个大家园中,我和父亲也加入到爱鸟护鸟的人群中,我注意到每到夏季夕阳落山之时,久违的麻雀又回归到宜都城区的大街小巷中,它们尽情歌唱、尽情飞舞,给宜都增添了一道生机勃勃的气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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