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简单,但也称不上难。”
银空门宗师沉默了一会缓缓说道,说完便从大殿的另一侧门走了出去。
银空门宗师一走,剩下的几人也就陆陆续续的随着银空门宗师一同走了出去,瞬间八门中人便走了干干净净,整座大殿便剩下了南不免与幽天华二人,还有被点穴的风羽与赵凯二人,还有两具尸体,一具单膝跪地持剑的墨语,还有一具早就不知何时死去的幽瑟,至于一进殿便跪下的幽慑现在才敢开口说话。
“家主,我怎么办?”
幽慑到现在也不清楚身边的幽瑟究竟是什么时候死的,死的悄无声息令幽慑有些害怕。
“你自然已经暴露了,所以说你也没有多大用了。”
幽慑听到这句话时,便就已经想跑,但转身之时却被一柄锋利的青峰长剑刺穿了喉咙。
幽天华看着身旁突然出手的南不免,眼眸中的幽光更甚。
“你本就没想让他活着,倒不如我让他死个痛快。”
南不免摊摊肩膀,只是两只手刚好一只手提着赵游,一只手提着廖妄生,显得颇为滑稽。
“你知道我有多信任你,我希望你不会背叛我。”
幽天华望着南不免好一会,眼眸中的颜色才变得正常,神情平静说道。
“这最容易看破你棋局的白王已经被我请君入瓮,唯一能扰乱你棋局的龙王也已经走了,你觉得我会背叛你吗?”
南不免反问道。
“希望如此。”
幽天华说道,转身离开。
空荡荡的大殿只剩下南不免一个还能动的活人,望着幽天华离开的背影,南不免歪着头突然轻笑一声,用只能自己听的话说道。
“会的。”
然后南不免的目光便落在了右手的男子身上,男子的眼珠在颤动,显然现在是清醒的状态,左手的赵游似乎已经昏迷了过去。
“他的计划你也听到了,是欣赏好戏,还是参与其中,皆有你自己决定。你不会死,我说的,白王赵游不会死,龙王说的。”
这是廖妄生昏迷前听到的最后一句话。
当廖妄生醒来的时候,却发现自己身处一间昏暗的牢笼之中。
三面都是坚硬的墙壁,一面则是被用铁栏围住的牢门,牢门上有一把锈金的锁,头顶上除了有一顶悬挂的油灯外,便只有墙角落的一具骷髅。
“这里是哪里?”
刚醒过来的廖妄生还有些摸不清状况,眼睛里传来的酸疼,还有胸口隐隐作痛的感觉,廖妄生逐渐将之前发生的事慢慢想了起来。
“可恶!”
廖妄生用拳头狠狠砸向墙壁,除了发泄心中的怒火与不甘,更多的是想尝试下这牢笼的坚硬程度。
拳头传来的酸痛告诉廖妄生,这墙很硬,同时也让廖妄生的头脑更加清醒,既然那个叫做南不免的给了自己选择能力,说明一定有出去的方法。但廖妄生看着这空荡荡的牢笼,实在想不出究竟哪里会藏有出去的方法,若他手上的藏刃钩鞘还在手上就好,说不得能砍断这牢门或者挖墙角出去。
廖妄生垂头丧气地躺在湿漉漉的茅草堆上,也不知道金陵王现在怎么样。
原本只是来找玉虚与温燕的下落,谁知道关于玉虚与温燕的消息半点没查到,自己反而还被抓了进来。
廖妄生看着头顶摇晃的油灯,渐渐有些想放弃了。连墨语那样的宗师高手说死就死,自己又能做些什么呢?呵,自己应该什么都做不了吧。
咯吱。
廖妄生似乎碾到了什么东西,廖妄生顺着腰间传来的疼痛摸去,却只摸到了一根骨头。
对了,这牢房里可不只有我一人,还有这具骷髅。
廖妄生无奈笑了笑,拿起这根骨头在手上掂量了起来,廖妄生对于这种东西早已没了几分顾忌。
这骨头有点重。
廖妄生坐了起来看着角落里的那个骷髅,这个人也是被困在这里死的?没想到过出去的办法吗?
廖妄生似乎想到了什么,又不敢确定,一直望着那具骷髅,骷髅是一副坐姿。廖妄生靠了过去,探头望向骷髅的脑颅,上面有清晰可见的六个戒疤。
化作骷髅都有六个戒疤,这恐怕是被人强行点了上去。
廖妄生顺着骷髅往下望,果然看到了一团蒲团,上面早已积攒了很多灰尘。
别人想要让廖妄生知道这是个和尚。
但为什么要让廖妄生知道是个和尚?
一瞬间廖妄生脑海中闪过许多画面,进入幽玄内城时候见到的六座大殿,还有这幽冥阁的恶鬼道,恶鬼道旁的罗刹夜叉浮雕,再加上那个引路人说幽冥阁有六路,刚好不是对应佛家的六道轮回?
天人道、人道、畜牲道、阿修罗道(魔)、饿鬼道、地狱道。
佛家,来刹寺,大殿。
廖妄生心中忽然有了一个大胆的猜想,这整座幽玄内城其实就是那所谓的来刹寺,六座高耸山间的大殿正是佛家的天王殿,观音殿,普贤殿,文殊殿,伽蓝殿以及大雄宝殿,而通过地底的那座大殿则是地藏殿,见到那些与山体相连的楼阁都是僧寮,司房,讲经堂,执事院,方丈院等地方。
但廖妄生想到这里又忽然摇了摇头,若是真的来刹寺,为何外城却又是八卦之阵?道家的阵法来困佛寺?难不成还有佛法都镇压不住的东西?
廖妄生突然意识到了什么,不敢再继续猜想下去。
连佛法都压不住的自然便是魔。
希望一切都是自己的臆想。
廖妄生安慰自己道,开始把目光转向这间牢房,既然有人想让他目光聚集在骷髅身上,他便如暗中那人所愿。
但廖妄生把这骷髅翻来覆去,骨头都翻了遍,仍然是没找到一个特殊的地方,除了骨头稍重一点,根本没有任何特殊的地方。
廖妄生有些生气的一屁股坐在蒲团上,看来这骷髅头上的六个点并不是别人特殊为他而留,而是曾经关押在这里的人无聊而做的事。
曾经关押在这里...,但这里只有一具骷髅,那么说明要么那个人被放出去了,要么那个人找到了出去的方法。
廖妄生眼睛一亮,随即又暗淡了起来,就算那个人找到了出去的方法,那么关自己来这里的人自然也会发现曾经关在这里的人不见了,怎么还会不把漏洞补上呢?
耳畔又想起南不免说的话。
廖妄生将铺在地上的湿漉漉茅草全部汇聚在一起,露出凹凸不平坑坑洼洼的地面,也把这间牢房里的状况暴露着一览无余,一个骷髅,一个蒲团,一盏悬挂的油灯。
当廖妄生准备检查蒲团的时候,却发现这个蒲团似乎与地面相连,怎么掀都掀不开。
这个蒲团果然有问题!
廖妄生心中一喜,暗运内气汇聚于双手,两脚定住地面,狠狠地向上一掀。
啪。
廖妄生摔了个人仰马翻,这蒲团却丝毫未动。
不死心的廖妄生继续尝试,将体内好不容易积累的一点内气又消散了一干二净,这蒲团却一点想动的痕迹都没有,就像真的跟地面长到了一起。
踹着粗气的廖妄生忽然觉得牢房似乎变亮了一些。
这盏悬挂在顶上的油灯似乎下降了一些,廖妄生盯着这盏油灯又来到蒲团旁边,体内丹田运转又生出一丝内力,廖妄生再将内力汇聚于双手之上,蒲团依旧纹丝未动,但那盏油灯却又下降了一点。廖妄生虽不知道油灯下降后有什么效果,但既然这是牢房里唯一的变数,那便试试吧。
廖妄生每搬动一下蒲团,便要重新盘腿运气,油灯便会往下下降一寸。
也不知弄了多久,这油灯终于落在了地面。
等到这油灯落在了地面,廖妄生也看到了这油灯的秘密,一道圆形的石板顺着这盏油灯一同落下,露出头顶刚好能通一个人的黝黑口子。
这道圆形石板与周围的墙壁显然不同,但是廖妄生却没有注意到。
廖妄生拍了拍自己脑袋,懊恼之前联想了那么多,费了这么大功夫,原来只要扭动蒲团,这盏油灯便会落下,落下的时候通道就会打开。
廖妄生盯着头顶的暗道,他没有其他选择脚尖一点地面,身形一纵便已经钻进了暗道之中。
待廖妄生走后不久,昏暗的牢门门口闪过一道人影,正是那太白弃徒南不免。
“这世间能懂梦鹏决的人太少了,纵然你用其他方式掩盖了一丝,但世间除了我没有人更了解梦鹏决了。想不到你被我碎了丹田却还活着,不仅活着身上武功境界还更上一层,还改换了容颜,看来你身上还有不少小秘密。”
南不免的眼眸中流转着光华,他的手上拿着一柄短钩,正是廖妄生原来的钩鞘藏刃。
“天匠城的钩鞘。”
南不免侧头看向另一侧,那才是一间密室,青灯古佛一蒲团,再无它物。
“有意思,不知你找不找得到那位蝶院副院玉虚。”
南不免一声轻笑,手掌伸进牢门内,指尖缭绕着白色雾气,微微一挑,那盏油灯与暗门一同飞了上去,角落的蒲团飞速旋转,最终这间牢房又恢复了原样。
牢房的油灯始终散发着幽幽又昏暗的光芒,自始不灭。
“世间有长生灯,却难见长生人。”
这暗道很长并且很暗。
廖妄生只得手顺着暗道的侧壁前行,他的梦鹏瞳生已经不能再用了,而他那门九死不悔过后似乎也已经陷入了长眠。
廖妄生在黑暗的暗道中爬行了许久终于看到了一丝光亮。
噔。
廖妄生轻巧的落在地面,警惕的打量着四周环境。
身旁倒着一尊庞大的残佛像,身前有三扇门,左侧的门与中间的门之间竖着一个相貌雄伟,做忿怒相,头带宝冠,上半身裸体,手持金刚杵,两脚张开的佛像。右侧的门与中间的门中也有这样相似的佛像,只是不像左侧佛像那般怒颜张口,以金刚杵做击打之势,而是一副忿颜闭口,平托金刚杵,怒目睁视而已。
这又是一间密室。
廖妄生有些头疼,对于佛家之事,他仅仅只通俗了解一点,这三座门究竟哪个是真正通向外面的门,廖妄生却是一点都不太清楚。
算了,随便走一扇,大不了走错了再返回来。
廖妄生顺着离自己最近的一扇门走了进去。
这三扇门,其实分别叫做“空门”,“无相门”,“无作门”,是佛寺的山门。如想进这佛寺需跨过山门,所以其实廖妄生无论走哪扇门都能出得去,但是如果想进佛寺,却要把目光放在倒地的那尊庞大残佛的背后,这尊残佛是天冠弥勒也是俗称的大肚弥勒佛,他的背后亦有一尊佛像供韦驮菩萨,而佛寺真正的入口便在这供韦驮菩萨的口中。
廖妄生的目光放在了门上,自然没有注意倒地的这尊弥勒佛,也没有注意到他背后的供韦驮佛像的特殊之处,如果廖妄生再细心一点,还会看到那供韦驮佛像的身上有过打斗的痕迹,痕迹之中有一道剑痕,剑痕的大小与玉虚手中的玄玉剑有些相似。
又是长长一条幽暗的道路。
廖妄生双手放在身后,脚步轻巧又略显快速的跃过这条幽暗的道路,在他走出那扇门的时候,石门便嘭的一下关在了身后,廖妄生也死了心,该是如何便是如何吧。
“从外往里走的人,贫僧倒是见过许多,你这往里向外走的人贫僧倒是第一次见。”
道路的尽头有一人盘坐。
是僧人。
廖妄生心中一喜,随即又变得警惕,经历过大殿上的事,他已经不知道什么人该信什么人不该信。
“咳咳,看来外面又发生了些变化。”
老僧叹了口气,随即怒目圆睁竟与廖妄生之间见的那金刚佛像有些相似,还没等廖妄生回过神,脑中竟然阵阵轰鸣,佛音震耳。
“你武功并不高,你是怎么进来的?”
老僧看着疼在地上翻滚的廖妄生,停止了低鸣。
“我也不知道我怎么进来的,我倒还不想进来呢!”
廖妄生有些恼怒的揉揉发疼脑袋,这些人现在都习惯动完手再问为什么吗?
老僧望着廖妄生,廖妄生望着老僧。
........
.........
一间唯有一盏青灯,一尊佛像,一蒲团的密室内。
白王赵游正端坐蒲团之上,闭目沉思。
水波不兴的湖面倒映着晚霞的色彩,微风轻轻吹起绿茵上一片枫叶,漫山遍野都沉浸在橘红之中,唯独一袭青衫格外的刺眼。
年轻充满朝气的男子眯着眼望着站在墓前的男子,一袭青衫掩盖不了男子身上的气质,腰间佩戴的玉佩更不是普通人所能拥有的,站在不远处的微微伛偻的老者身体到现在都未曾有一丝晃动。
“有何事?”
听到略带不悦充满威严的声音,年轻男子更加确定了自己的猜测,轻拍衣袖,拱手刚准备往前探一步,眼前一花,不远处的黑袍老者已经站在了青衫面前,年轻男子只好退回去轻声道:“请问阁下是?”
青衫男子慢慢的转过身,斜飞入鬓的眉毛,眼角微微下扬,英挺秀美的鼻子与樱花般的嘴唇,当真是完美无瑕的脸庞了。
“你既然已经敢上前询问,又怎会不知道我是谁?”
似乎青衫男子还未从沉湎中回过神来,眼神有些飘忽,眼角却逐渐恢复正常。
看着已经变得威严冷漠的青衫男子,年轻男子心里清楚再不把事情说清楚,大概再想见到这个王爷,除非是明年的今天了,而明年自己进不进的来这座山又是另外一回事了。
“有人托我给您带一封信。”
年轻男子右手伸进左手衣袖掏出一封白色的信封,老者身躯微微前倾。
青衫男子扫了一眼信封上暗紫的花纹,挥挥手,老者上前接过年轻男子手上的信封。
年轻男子近距离感受老者身上的威势与手上的气力,心中暗自惊叹,不愧是出身白王府,就连一个老仆都这么厉害。
“托我送信的人让您自己亲自打开。”
青衫男子眉头一皱,嘴角微微翘起。
“哦?”
年轻男子心中暗感不妙,脚步轻移,却发现背后已经被硬物顶住动弹不得。
“和尚,这样恐怕不太好吧?”
年轻男子举起手,哀怨道。
一颗闪亮的光头与憨厚的脸庞从年轻男子的背后探出来,手上握着一根铁棒。
“我既然带你来见王爷,自然要对王爷负责。”
老者上前对着年轻男子身上点了几个穴道,侧着身便站在年轻男子身边,半躬身未说丝毫话语。
青衫男子一步步慢慢地走下来,顺手拿过老者手上信封,拍拍年轻男子的脸庞。
“本王最讨厌有人要求本王做什么,难道送信的人没跟你说过?”
青衫男子白玉般的手指轻按紫色的花纹,瞬间紫色花纹散开浸入信封之中。
“田田谷的东西,还真是花里胡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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