众人都可以走,唯有颍下的齐远志不能走。
听了张启阳的这句话,所有人都在暗暗的为齐远志默哀。
别人都认捐了两三万,你却只捐四千,这是舍命不舍财啊。
这一下肯定把毅勇军得罪死了,还能有你的好果子吃?
昨日的洪老爷,就是因为捐献的太少被刘乾龙留了下来,送回去的时候已打的皮开肉绽血肉模糊,只剩下半口气了,估计过不了几天就要伸腿儿瞪眼办丧事。
死抱着银子不肯捐献出来,洪老爷就是你齐远志的榜样!
你齐远志有钱修藏书楼,却没钱捐献?不知道这是关系到身家性命的紧要关头吗?在这个节骨眼上,到底是钱重要还是自己的老命重要,怎么就算不清楚这笔账呢?
众人用怜悯的目光最后看了齐远志一眼,逃也似的离开了。
虽然可以算是lǎo jiāng湖,也颇见过些世面,但是只有自己一个人被留了下来,齐远志也有些慌了。
“大……大帅,我齐家的钱粮实在不凑手,还望宽恕些时日……”
张启阳笑道:“家有万贯也有一时不便的时候,一时凑不出那么许多也是常情。我已经打听过了,知道你们齐家的钱财来的还算干净,真不好意思过分压榨。”
齐家排帮也做过群殴械斗欺负外来船只的勾当,但最主要是赚的一份辛苦钱,那份家当大部分都是依靠齐家的族中子弟一竹篙一竹篙的撑出来的。
和那些个巧取豪夺压榨乡民的地主老财相比,齐远志的那份家业已经算是比较干净的了。
“你修藏书楼,也算是为保全中华文化做了些事情。”
中华文化?
齐远志还是第一次听到这个词儿,虽然不是很明白到底是什么含义,却也隐隐约约的知道一个大概的意思,知道这是张启阳在夸他做了一件善事。
“不管怎么说,你都算是开明士绅,我也就不和你计较钱粮上的事情了。”
张启阳笑道:“不过眼下这个局势实在是太难了,需要大家同舟共济,有钱的出钱,有力的出力。据我所知,你们齐家排帮有三百多条船吧?”
船?
齐远志确实掌握着三百多条大大小小的竹排和木筏,但那不是船只,仅仅只能算是最简陋的渡河工具。
排筏和船都是“水上车马”,但却是两个完全不同的概念:船只造价高昂,排筏却很不值钱。
一艘五百料的中型河船,能抵得上至少五十条筏子。
对于齐家排帮而言,真正的财富从来都不是在河面上漂流的排筏,而是那些个操浆使篙的族中子弟和完整的航线。
齐家是在水面上讨生活的,家族之中个顶个都是搏击风浪的好手,就算是家里的妇人也能撑排渡水。
只要有这些人在,哪怕是几百条排筏全都在一夜之间化为灰烬,也不会伤了元气。
张启阳显然严重缺乏最基本的水上常识,连船只和排筏的区别都搞不清楚,但这并不重要,重要的是能够利用河流运输就可以了。
“船只和排筏不可同日而语,这是两回事!”齐远志说道:“若是运人的话还好说一点儿……”
“不运人,只运货。”
“货与货不同,更不可一概而论,货物的大小、轻重、品色不同,运送的方式也各不相同,不知张大帅要运送甚么样的货物。”
“军资。”
“什么样的军资?”
旁边的廖海伦忍不住的说了一句:“此为兵家秘事,你就不要多问了。”
“可不问不行啊,必须知道个清楚才好运送。”
具体运送什么样的物资,运送的种类和数量,这些全都是军事机密,确实不大方便让齐图远知道。
但张启阳还没有糊涂到那个地步,他很清楚的知道在这种专业的问题上,一定要尊重专业人员的意见。
“主要是些营帐被服,粮秣干草之类的寻常之物,还有牲畜车辆。”
“张大帅要运送多少?”
“足够两千将士两月用度的量吧。”
齐远志对于军需后勤一无所知,根本就不知道两千个士兵两个月到底需要多少物资,完全没有概念,根本无法估算。
看着楞在那的齐远志,张启阳干脆取出一份早就准备的清单拿给他看:“就是这些个东西。”
“这,俺不认字,张大帅能不能仔细的给我说说。”
“是我疏忽了,以前派人调查你们齐家的时候,曾经听说过你不认字,今日竟然忘了这个事情。”张启阳笑着把清单上的物品种类和数量一一的给他读了出来。
“不知张大帅要把这些东西运到何处?”
“由颍水入淮,逆流往西去往光州。”
“这不可能,完全做不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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