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没走,是……是我骗你的,”凯瑟琳的声音吞吞吐吐的,“那天夜里他和我一起去了提瑞斯法林地,为了救我,和几只狼搏斗时昏倒了,我才发现了他的身份,我不知道该怎么办……”
“什么!?”海勒的声音更震惊了,“你大晚上跑到提瑞斯法林地去干什么!?还有狼!?圣恩在上,我应该把你锁在房间里,你就不会到处乱跑了!”
“父亲,现在别说这些了,”凯瑟琳说,“苦行僧确实是个死灵,千真万确,但他是个与众不同的死灵,还救过我的命,你别伤害他,他还能吸收疫病,那些被感染的镇民都有救了。”
江北本来对凯瑟琳有些怨意,但此刻又消散了,一个年轻姑娘,不能指望她看到自己熟悉的人原来是个亡灵后,还镇定得像什么也没发生过,没有弄得人尽皆知,还肯帮他求情,已经很好了。
“我先看看再说,我不敢相信这是真的,苦行僧和我们在一起住了那么久,我居然一点也没察觉,怪不得,怪不得他死活不肯揭开兜帽,也从来不吃东西,我应该早就想到这点的……”
在海勒六神无主的声音中,地窖的盖子被打开了,外面还是寂静的夜,但晕黄色的光亮照射进来。
光亮来自海勒掌心托着的光团,它照亮了海勒的脸和他脸上快要扭曲的表情。
“牧师。”江北平静地打了个招呼,使自己显得没有敌意,可惜他那张腐朽的脸,本身就代表了最深的敌意。
看到那张脸,海勒下意识退了一步,险些摔倒在地上。
更让他吃惊的是那双眼睛和那身撕破的祭司袍。
那双明亮得让人害怕的眼睛,那身厚重的祭司袍,太熟悉了,这个亡灵,确实是苦行僧!
海勒想着自己和女儿同这样一个怪物在一个屋檐下生活了那么长时间,心脏止不住地狂跳。
他定了定神,又凑近地窖口,手掌倒扣,如雪花般的光点从他掌心的光团中飘落。
读了那么久的牧师教义,江北已经知道这种光团的来历。它叫烛光术,是牧师所有神圣魔法的基础,能震慑死灵。
但他没觉得烛光术震慑到了自己,相反,这种光团让他感觉亲切,好像他这副骨架内也蕴含着相同的能量。
江北试着伸手接住了几朵飘落的光点,确认了这点,温暖的触感从他掌心传来,相同的能量也开始在那副骨架内翻涌。
过度的震惊让海勒没留意江北的举动,他死死盯着眼前那张腐朽的脸,尽管已经确定这就是那个苦行僧,可一时间依旧难以相信这是事实。
以前在血色修道院时,他见过的亡灵不在少数,但除了极少数自称被遗忘者的领导层,剩下的都是傀儡,智力绝不会超过一条狗。
要说眼前这个是名被遗忘者,概率约等于零,那些聪明的家伙早在幽暗城被攻破前,就跟随亡灵女王希尔瓦娜斯逃之夭夭了。
没逃走的也都死在了安度因大帝随后的清剿中,即使有一两条漏网之鱼,也不可能穿着祭司袍在这片土地上乱走,还被他们发现。
这个亡灵却展现出了卓然不凡的智慧,甚至让他这个人类感到敬畏,明显矛盾,那么问题来了,这到底是个什么存在?
海勒思绪乱飞时,江北不动声色地看着这位牧师,心里暗暗思索着办法。
逃走是不可行的,首先,他得先从地窖里逃出去,其次,还得有力气逃脱海勒的追杀,再次,必须绕开巡逻的卫兵和潜在的哨岗。
以他现在的状态,逃出生天的概率约等于零。
唯一的机会就是镇上爆发了瘟疫,而他可以治愈那些病人。
重要的是,这种疫病蕴含着极为丰富的负面能量,一只老鼠身上的小伤口就让他恢复了不少力量,血肉也生长了不少,如果全吸收掉,他和现在肯定有很大的不同,咸鱼翻身也说不定。
当然前提是,他能说服海勒替他隐瞒好身份,再带他回布瑞尔镇,治疗那些病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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